“這人如今都已經在未央宮門口等着了。”程慕嫺低頭一笑,倒是想起來韓夫人。
這兩個人倒是喜歡強人所難。
就在她思索的這個檔口,裘銀珠倒是開口了:
“既然是來見娘娘的,那臣婦就先行告退了。”
程慕嫺聞言便是笑出聲。
“沒想到你如今也學的這般刁滑。”程慕嫺哪裡不知道裘銀珠的意思——這裘金的夫人說是來拜見她程慕嫺這個皇后的,可沒有說拜見她裘銀珠這個郡公夫人。
所以她不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算心知肚明,也沒有人會直接挑破開來說。
因爲這是未央宮,是程慕嫺的未央宮。
沒有人敢亂來,以至於成爲第二個韓夫人。
“那你就先出去吧。”程慕嫺才說這話,頓時就改了口:“如今人在大門口等着,你若是不想見,倒是可以去後面躲一躲。”
裘銀珠聞言便是滿臉樂意:“那就多謝皇后娘娘了。”
“右曉,你好生伺候着郡公夫人下去。”程慕嫺這話落下,右曉就應下。
裘銀珠衝程慕嫺謝恩,方纔跟着右曉去了後頭。
有屏風簾子隔了,加上又有坐的地方,裘銀珠自然不必擔心。
同時,程慕嫺也沒有忘記讓右曉將裘銀珠所用的茶盞點心全部端去後面。
等裘銀珠落定,方纔命人通傳。
裘金的這位夫人名叫安美如,生的甚是美豔,一進來便是能讓人聞到她身上那股甜香的脂粉味道。
程慕嫺甚少用這般濃厚的脂粉,當下便是皺了眉頭。
安美如規矩的衝程慕嫺請安,得到允許後方才起身。
“賜座,看茶。”裘銀珠是在程慕嫺這裡沒有錯,可她不說,誰知道呢?
安美如再次謝過程慕嫺,一雙眼睛倒是到處看了好幾眼。
很顯然,程慕嫺看出來了她臉上掩蓋不住的失望。
呵,果然是衝裘銀珠來的。
當初銀珠假死的時候,裘金可不就是急急忙忙的大半夜跑來了宮裡,着急的要脫離干係。
還一紙休書將裘銀珠的母親休了。
這樣的事情,程慕嫺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雖說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是在此之前,總得有個做人的底線吧?
不然這叫什麼?
只怕不僅僅是“無恥”二字足以形容了。
程慕嫺面上不動聲色,倒是客氣的和安美如說話——總之安美如一想要把話扯到裘銀珠身上, 每次都被程慕嫺完美的帶過去。
所以安美如基本上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問這件事情。
安美如倒是想要主動提,可皇后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等磨到最後,安美如見實在是沒有辦法,方纔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聽說邊境的郡公夫人回來拜見皇后娘娘了?”
安美如這話說出口的語氣哪裡像是疑問,分明就是肯定來着。
程慕嫺安安靜靜的拿了茶盞在手中,也不喝,而是道:
“這本宮就不知道了。”
程慕嫺一本正經的說着瞎話,那態度冷的,顯然是得了陸又白幾分真傳。
安美如心下疑惑:明明有人說裘銀珠來了皇后宮中的啊?
她這才掐了點來未央宮的,可是一路上都沒有撞見裘銀珠,如今這未央宮裡面也不在,莫非真的沒有來?
只是誤傳?
安美如覺得奇怪,但也不敢多說別的,更別說質問皇后了。
現前嚴國公府上的韓夫人就是個例子,如今還是雲都的談資,她可不想落得這樣的結局。
雖說她是按照裘金的意思來未央宮一趟,想要和裘銀珠拉一下關係的。
可實際上安美如是不願意的。
她好不容易了成了正頭夫人,怎麼可能裘銀珠笑臉相迎?
萬一搞不好裘金見利忘義,把她和孩子掃地出門,迎接裘銀珠這個郡公夫人迴歸家譜怎麼辦?
總之程慕嫺既然說人不在,她也樂的交差。
只是要擺出來個態度,不至於叫裘金日後聽了哪裡不對纔是。
這樣她和孩子們纔有好日子過。
安美如和程慕嫺又說了幾句話,方纔告退。
等左瑛回來說人已經出了未央宮大門了, 程慕嫺才讓她去把裘銀珠帶出來。
然而裘銀珠先一步出來了。
她的臉色看起來和之前一般無二,走上前來衝程慕嫺行禮道:
“今日怕是要在娘娘這兒待到晚膳時分回去了。”
“不過若是娘娘這兒不方便,那臣婦去偏殿也行。”
裘銀珠完全就是不想現在出去,萬一裘金不信邪,還讓人在外頭專門守着呢?
倒也不是說怕裘金會對她出手什麼的,主要是裘銀珠並不想要搭理這這一羣人。
程慕嫺聽了這話便一口答應下來,又道:
“去偏殿做什麼?一同用膳纔好。”
誰知道裘銀珠如此固執,說在偏殿就是偏殿,壓根就拉不回來的那種。
“陛下可不樂意見到臣婦。”程慕嫺看着程慕嫺,促狹一笑。
“好啊你,居然敢打趣本宮。”程慕嫺笑着拍了一下裘銀珠的手臂,到底是沒敢鬧她。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本宮也沒有什麼別的意見。
“想吃什麼現在就告訴右曉,讓她出小廚房通知一下。”
“謝皇后娘娘。”
後來的事情果然和裘銀珠想的差不多,左瑛從皇宮大門處回來,說裘家有人在外頭等着。
看樣子是等裘銀珠的。
只不過這天色晚了,也開始陸陸續續的走了。
“看來你的想法沒錯。”程慕嫺放下手裡的繡花針,伸了個懶腰道。
裘銀珠倒是在專心致志的描繪花樣子,聞言便道是擡起頭來說了一句:
“生活了那麼多年,臣婦還是記得這些的。”
說罷,臉上便是嘲諷的笑容。
程慕嫺對於這一點差不多能夠感同身受,不過對她來說都已經是回憶了,都算是過去了。
她有陸又白,有爹爹,有孩子們……自然是要活在當下的。
一味地去想那些不好的回憶做什麼呢?
正想着,陸又白倒是帶着盛泰進來了。
男人的身上沾了水汽,並不敢直接上前抱着程慕嫺,唯恐染了寒氣給她。
“這外頭雨水好是突然。”陸又白說着,還不顧形象的打了個噴嚏。
程慕嫺趕緊的叫人去熬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