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獎金,衆人眼睛都亮了,最先忍不住的是王平,他馬上問道:“老闆,能發多少獎金?”
陳實笑道:“那要看你的建議值多少錢了。”
王平聽後一愣,略微失望。陳實看看時間,將近十二點了,起身道:“好了,今天就開到這裡,從明天開始,梅姐把大家的建議收集起來,過幾天交給我,散會。”
一散會,衆人就往外跑,早就等不及的他們在陳實剛剛說完後就一溜煙地走了,整個餐館就剩下他一個人,四周空蕩蕩的,寂靜無聲,連接到上的車輛也沒有動靜,似乎所有人都處於休息狀態,整個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還在清醒中。
出了門,把飯館鎖上,他百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一邊走着,一邊想着今後該如何管理,該如何提升員工的積極性,該如何提升業績。
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即使是前世,他也不過是一個打工仔,乾點體力活,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事情,從來沒有這麼操過心,沒有想到重來一次居然讓他如此的焦心。
他一直向租房方向走去,可還沒到城郊,就在街心口,他看見了胖子江壽。
胖子似乎喝了點酒,他身邊有幾個人,有一個陳實倒是有點眼熟,似乎是車站買炒米粉秘方的管義,江湖人稱義哥。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呢?陳實非常疑惑。與管義打過交道,他是知道,這個人稱義哥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黑道,雖然正在努力洗白,但是一個心黑的人,無論怎麼洗,他一身的黑皮都是無法洗掉的。
黑道就是黑道,無論怎麼僞裝,無論怎麼洗白,他始終還是個黑社會。
胖子江壽是個白道中人,照他的說法,應該算是雞犬升天之輩,因爲他舅舅是縣裡一把手,他雖沒有在體制內,不過卻比大多數體制內的人都要混得好,有些小官甚至要給他面子,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這樣一個人居然和黑道的人混在一起?
難道他的錢財來源不明嗎?陳實擔心着,距離他們遠遠的,想看看他們在幹什麼,也想聽聽能否知道些秘密,最起碼知道一點胖子的信息。
一個合作伙伴,他卻連他的身份都還沒有弄清楚,這無論如何都是一種失敗,陳實此時有點後悔,要是之前不答應胖子,後果會是怎麼樣呢?
胖子和管義幾個人在街道上肆無忌憚,喝多了後說話的聲音非常大,因此陳實距離幾十米也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幾個人叫囂着要繼續喝,不過身體卻歪歪斜斜的,走起路來東倒西歪,一步一個踉蹌。胖子似乎很熱,把身上的T恤脫下來,拿在手裡甩來甩去,一會兒打管義,一會兒給自己扇風。
陳實躲在一個角落裡,只聽胖子醉醺醺地道:“姓管的,以後不要亂來,你如果不想吃牢飯,那就安安穩穩地做生意,如果想吃槍子,幹什麼我都不攔你,只是以後不要來找我,聽見了嗎?”
管義這個混社會的在江壽麪前卻像是隻哈巴狗,點頭哈腰地說:“你放心,江少吩咐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遵守呢?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保證規規矩矩,不惹事,不生事,安安分分的做生意。”
胖子江壽點點頭,搖晃着腦袋,想要往前走,卻差點跌倒,還好管義眼快手快,馬上扶住他。江壽雖然是醉醺醺,不過說起話來卻一套一套,似乎清醒得很,他說:“你知道就好,我們雖然算不得有多好的交情,不過既然相識一場,那麼我就勸勸你,你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就忘了,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後大家各走各的,不要在扯什麼關係,明白嗎?”
管義使勁地點頭,一口一保證,恨不得指天發誓。胖子見此,滿意地點頭,然後又小聲說道:“你自己犯渾,可別再去找人家麻煩了,之前也不好好想一想,一個炒米粉而已,居然花一萬塊錢去買,還以爲自己賺大了?你真是個豬腦子,那個炒米粉,是個人多看幾遍就能做出來,你當初打架鬥毆時的聰明勁哪兒去了?怎麼會想出這樣的歪主意來?”
聽到這裡,陳實的心咚咚咚地跳。
管義恨得齜牙咧嘴道:“我當時不是着急洗白嗎!因此沒有過多考慮,看什麼來錢就買下來,沒有想到,我的炒米粉剛剛開張,人家模仿就出來了,簡直氣死人了,要不是看在江少你的面子上,我保證打斷那小子一條腿。”
陳實的腿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若是與管義拼命,他雖然不懼怕,但是無論從哪一方面想,他都不是對手。人家是地頭蛇,混跡社會已經很多年了,在縣城沒有一點根基怎麼站得穩?他們可不是陶子那樣初出茅廬的雛鳥,而是**湖,臉皮子後,下手也狠,除了利益,似乎沒有讓他們心動的東西,因此真的幹起來,陳實保證吃虧。即使陶子等人幫忙也沒有任何勝算。
胖子嘀咕着罵了一句道:“人家惹你了嗎?人家求着賣給你了嗎?還不是你自己跑去要買所謂的秘方,自己蠢就算了,不要把別人拉下水,無論如何,人家都是個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對什麼樣的人就要講什麼樣的規矩,你是混混,人家是生意人,你不能用混混的邏輯要求一個生意人,如果這樣幹,你遲早完蛋。”
管義輩訓得不敢還口,值得連連稱是,不停地點頭同意。
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胖子累了,就地坐下,然後揮揮手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你們都回去吧!記住我的話,規矩,規矩,只要不破壞規矩,你們幹出天大的事我都兜着,走吧!”
管義帶着幾個小弟向胖子道別,最後還問要不要送他回去,胖子說不用,然後衆人才離去。
街道上空蕩蕩的,只有胖子一個人躺屍一般在哪裡,若不是他喝酒多了,一直自言自語,別人還以爲是個死人。
陳實從黑暗中走出來,遠遠的看着胖子,心裡有說不出的複雜,這個人該怎麼評價他?好人還是壞人?他給的錢真的清白嗎?陳實猶豫不定。
他正想着,要不要上去看看胖子,要不要問問具體情況,正在猶豫不定之時,卻聽胖子嘀咕道:“靠!老子容易嗎?想要好好賺點錢就這麼難嗎?想做個好人就那麼難嗎?非要逼着我當壞人?”
說着說着,聲音逐漸小,越來越低,一直到嗚咽低語,陳實再也聽不到他說什麼,只是很明顯能聽出他居然哭了。
在陳實心裡,這個胖子可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這樣的人居然會哭?這樣的人應該是心智堅硬,除了制定的目標外,對一切都不在乎,除了眼裡看到的東西外,其餘的他一概不論,這樣的人居然會有柔軟的一面?
陳實慢慢向他走進,很想再聽聽他說些什麼,只是走到他身邊四五米後,還是聽不清楚,除了嗚咽的哭泣外,四周死一般寂靜。
若是沒有路燈,若是在一個荒野處,那麼這樣的哭聲保準能嚇死人,即使膽子再大的人也對此心有餘悸。
陳實等了片刻,再也聽不不到想要的信息,正準備離去,胖子卻突然坐了起來,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陳實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陳實想要走,卻又覺得此事逃離顯得心虛,只好硬着頭皮留了下來,尷尬地笑笑道:“我怎麼不能在這裡?我還想問你怎麼在這裡?地上有這麼舒服嗎?我看你睡得挺舒坦的?”
胖子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頭腦一片混沌,沉沉地像是灌注了幾噸鋼鐵,怎麼也站不起來,索性直接躺下道:“是挺舒服的,你要不要躺下了試一試?”
陳實才沒有躺下去,他問道:“用不用我扶你?你喝了多少酒?說你醉了的話,可你說話思維清晰,說你沒醉,可你連站都站不起來,誰相信?”
胖子伸出一隻手,示意陳實拉他起來。陳實一拉,感覺胖子沉重得像是一座小山,拉都拉不動,他使勁了全身力氣,才勉強把胖子拉起來,喘着氣問道:“你到底有多胖?怎麼這麼中?該減肥了。”
胖子噓一聲不置可否,勉強站穩,搖搖晃晃地說:“減肥?老子從來不減肥,要多胖就有多胖,就怕胖不起來。”
世人都喜歡瘦,偏偏他喜歡胖?陳實才不相信他說的話,這個世上誰不愛美?就是男人也要帥氣,要身材好,否則像找個女朋友都困難,誰要說他喜歡胖的,那不是有病就是瞎說。
胖子不像有病的人,那麼當然是瞎說。陳實沒有理會他的瞎說,而是問他家在哪裡,直接送他回家。胖子說了個地址,陳實攙扶着他一搖一擺地走去,一路上,兩人說說笑笑,吵吵鬧鬧,不過胖子不知道記憶是否清晰,一會兒說天,一會兒說地,那個思維,陳實就是開着飛機也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