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傳真,許逸陽便打車去了泉城最好的高校,齊魯大學。
他準備先接觸一下齊魯大學的外教,看看他們對自己的培訓班感不感興趣。
到了齊魯大學,許逸陽跟着校門口進出的學生,輕鬆混進了校園。
他找人打聽了一下教職工食堂的位置,隨後便趕了過去。
現在正好是午飯時間,許逸陽在教職工食堂尋摸了一圈,便看到有四個外教,正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聊天。
許逸陽便走上前去,用英語說:“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四人看向他,其中一人開口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許逸陽解釋道:“我是一家培訓機構的負責人,我想諮詢一下諸位有沒有興趣做兼職的英語老師,教中小學生比較實用的英語口語。”
那人驚訝的說:“你的口語就非常棒,閉上眼我甚至會以爲你是英國人,如果只是教口語的話,我相信你自己就可以勝任吧?”
許逸陽微微一笑,說:“謝謝你的誇獎,不過培訓機構只有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我想請一兩位兼職外教,替我分擔一部分工作。”
說着,許逸陽立刻拋出待遇,道:“目前暫定是每週末授課,每節課200元人民幣。”
許逸陽不清楚這些外教的收入情況,但一節課200元,在1999年絕對是高薪了,一個週末上十節課的話,就是兩千塊錢。
之所以給這麼高,主要也是他早就聽說大學外教工資比較高,所以價格不開高一點,怕是很難讓他們感興趣。
“200元一節課?”其中一位女外教很感興趣的問他:“在哪上課?”
其他三人也同樣很感興趣的看向他。
許逸陽心下一喜,忙道:“在營州,坐車過去只要兩個多小時。”
“不在泉城?”幾人頓時一臉失望。
許逸陽見狀,解釋道:“其實你們可以週五下午坐車過去,週六、週日上課,週日的晚上或者下午坐車回來,車費和食宿費用我全包了!”
“哦,不不不。”
那個女外教搖了搖頭,說:“來回要五六個小時的車程,再上幾節課,一個週末就全佔滿了,我不想每個週末都被工作佔據,相比賺錢,生活本身對我來說更重要。”
其他幾名外教也都深表贊同。
許逸陽沒想到,這幫外教的享樂主義思維還挺根深蒂固。
於是只能跟他們打商量:“如果價格不滿意的話,我們還可以聊。”
四人彼此相視幾眼,均是一臉抱歉的搖了搖頭。
見打動不了這些外教,許逸陽連飯也沒顧得上吃,便又去了齊魯師範學院,準備去那裡試試運氣。
與此同時,中海外國語大學對外辦公室的三名職員,剛從食堂吃過飯,結伴回到辦公室。
其中一位職員看到已經厚厚一摞的傳真內容,順手拿過來翻動了一下。
她瞥見了營州日報頭版的傳真,納悶的嘀咕了一句:“奇怪,怎麼還有人發報紙內容過來。”
說着,便把那一頁傳真紙翻了出來,看到了愛樂教育在營州日報上的廣告。
當看到馬明明的簡歷時,她有些納悶,這個培訓班的老師,竟然還是本校畢業的?而且還在師大附中任職過?
只有在中海的人才知道,師大附中這所學校有多難進,多少高學歷的高材生削尖了腦袋都進不去,這個馬明明怎麼這麼傻,放着這麼好的工作不幹,跑去當培訓班老師了?
她看完這一頁的內容,心裡詫異,下意識的又往後翻了一頁。
而下一頁,便是許逸陽寫的那封信函。
看完這封信函上的內容,這個職員的表情頓時變得震驚不已。
信裡說的這個馬明明,在營州這個城市,一天就收了上千個學生,照這速度,收幾千個學生還不是輕輕鬆鬆?
如果這個人真是假冒了中海外的學歷,那得給學校帶來多大的聲譽影響?
她回過神來,急忙從一堆資料中,找出了1990屆的新生名冊。
這一屆學生裡,姓馬的同學一共有二十六個,沒有叫馬明明的人。
由此可以斷定,這個馬明明的學歷確實造假!
她當即不敢怠慢,拿起傳真內容,直奔教務處。
中海外的校長在得知事情始末之後,大爲震怒。
堂而皇之在報紙的頭版頭條上,冒充本校畢業生、大量招生、誤人子弟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毫無疑問,這一千多名學生和家長,都是奔着對方僞造的中海外學歷才報的名。
這個馬明明,就是在肆意消耗中海外的信譽和權威。
如果任她胡作非爲,中海外的聲譽,有可能在營州這個城市徹底掃地。
於是,他立刻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討論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大型培訓機構這種商業模式,是這兩年纔剛剛興起的,中海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根本沒有一個可以參考的應對流程,所以這件事如何解決,也將成爲以後同類型事件的解決範本。
會議上,幾位學院的主要領導對這件事也是一籌莫展。
有人建議向當地警方報警解決,但很快被校領導否定。
因爲僞造學歷,現在還沒正式列入刑事犯罪,教育部門雖然一直在呼籲,但最高法還沒有給出明確解釋,而且對方這個培訓機構只是僞造學歷,也沒有捐款跑路、不構成詐騙,所以警方也無法可依;
這樣一來,一來追究不了馬明明的法律責任,二來追究不了培訓機構的法律責任,等於是兩頭堵。
而且,誰也不知道這個培訓機構在營州當地的人脈,就算是同時向公安、工商\u0010反應情況,到時能否落地還是個未知數。
與會的校領導裡,有一位名叫胡秉文的老人,是中海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的副院長。
胡秉文1958年考入華師大,當時學的就是英語專業,後來受聘到中海外,是整個中海外最權威的一位老教授。
早在中海外剛把英語系改爲英語學院的時候,他就是首任院長,一手把整個英語學院搭建起來,在學校備受尊敬。
去年他退休之後,學校又將他無縫返聘了回來,不過胡秉文主動辭去了英語學院院長的職位,在校長的要求下,才掛個副院長的頭銜。
現在的胡秉文,已經不再負責一線教課,主要工作是負責院系教學以及教授團隊的整體建設。
雖說胡秉文現在是退休返聘,但他一直都是校領導班子眼裡的老師父,學校只要有重大事件,一定會請他參會討論。
在分析了事情的尷尬局面之後,胡秉文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他說:“我覺得啊,既然報警不合適,那我們不如先組織一個調查小組去營州看看,摸一下這個愛樂培訓的底,一方面能收集一些證據,一方面也能瞭解一下他們實際的教學水平。”
頓了頓,他接着補充道:“在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之後,我們可以通過當地媒體公開發表一份聲明,來告知當地民衆,這個培訓機構老師的學歷是僞造的,起碼讓他們這騙人的買賣做不下去,這樣也能避免我們學校的聲譽受到他們的影響。”
衆人聽到這裡,紛紛表示贊同。
胡秉文又說:“如果我們這件事情辦的漂亮,那我們到時候把素材拿回來,還可以請咱們中海的媒體再報道一下,通過他們,把這件事的影響力擴散出去,這樣一方面能給全國的培訓機構一個警醒,一方面也能體現我們中海外負責任的態度,一舉兩得。”
校長聽完,面帶欣喜的說:“還是胡老您有辦法!就按您說的辦!”
胡秉文認真的說:“下週一學院就正式開學了,現在年輕點的老師都在積極備課、討論課件,誰都抽不開身,還是我去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