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往外走時路過服務檯,一個服務員見到林紫紋連忙招呼了一聲說,中午接到了一個山城來的長途電話,因爲林紫紋他們都沒在,所以只做了個記錄,說完遞給林紫紋一張紙。
這張臨時的電話記錄內容只有寥寥數宇,林紫紋看完撲哧一聲樂了,把那紙折了兩下塞進兜裡,謝過服務員領着陳小蕾出了門。陳小蕾見他高興,忙問是什麼事。
“咱家遊戲廳全兌出去了。”林紫紋笑嘻嘻的。“新老闆姓李,你也見過。”
姓李?會是誰呢?陳小蕾知道自己猜不到,又問林紫紋這人是誰。林紫紋也不賣關子,說出了那個新老闆的來歷:“就是咱們剛上初時和我打過架的那個,李鐵軍。”
李鐵軍……陳小蕾略一思考就想了起來,不就是班上那個前一任體委李鐵巖的哥哥麼。這哥倆轉學純粹是因爲被林紫紋痛打了幾次後在J中擡不起頭來,混不下去了纔不得不走的,此時讀初三的林紫紋已屹然是J中無人敢惹的人物,當年轉走的兄弟倆壓根就沒再回過J中,顯然是怕丟臉纔不肯回來見人。
這個消息讓林紫紋覺得山城太小了。兌幾間遊戲廳都能被老熟人買走,何況這人還和自己有很大的過節,自己最近正考慮着如何報復他們一下過過癮出出氣。不過以李鐵軍的年紀做這麼多遊戲廳的老闆還確實是件風光的事,一下子兌十多間生意紅火的旺店需要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看來這個李家果然是要權有權,要錢有錢,在山城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了。
三胖子和李澤濤他們還真沉得住氣,過戶手續都快辦完了才往濟南打電話通知,價錢雖然不黑。但中間的幾個小手段卻使得陰毒,林紫紋暗暗心想,三胖子和李澤濤這兩個傢伙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買主是自己仇人。不然怎麼會設下那幾個損人不利己的圈套。看來在自己的手段使出之前,這李鐵軍就得先在遊戲廳生意上大大虧上一筆錢,想到這裡小流氓心中暗爽,你們不是找人送了我一個飯盒麼,我可比你們大方得多,等將來你們混不下去吃不上飯了,我每天送你們一隻飯盒。
“紫紋,這個李鐵軍。今年應該是上高三吧,怎麼跑去兌遊戲廳做老闆了?”陳小蕾想起李鐵軍比自己大上三屆、現在應該剛上高三。
“可能在學校裡混不下去了吧?”林紫紋說:“聽說他這兩年沒折騰,應該得罪了不少人,學習成績又差。考不上大學還念個什麼勁,反正他老子有本事,弄個高中畢業證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噢……你不是說他爸媽都是在國家單位工作嗎,那他家哪來的這麼多錢兌遊戲廳,那十多間遊戲廳估計要花不少錢吧?”陳小蕾又想起件事,上次林紫紋住院的事似乎和這個李鐵軍兄弟倆有關,樑子結下了還沒揭過呢。這次兌遊戲廳的事,這哥倆肯定不知道那些遊戲廳是林紫紋的。
林紫紋嘿嘿一笑:“他爸他媽要是光靠上班掙錢,幹一輩子都買不起三間遊戲廳,這些錢肯定是走歪道來的。過幾天我回去了得好好瞅瞅,看這李老闆怎麼在遊戲機上發財。”
“不是正道來的?”陳小蕾有些擔心:“那萬一以後他們被查出來了,法院會不會找你把他們買遊戲廳這些錢要走?”
“怎麼會呢,傻丫頭。”說完這句,林紫紋覺得這時自己應該像長者一樣拍拍陳小蕾的頭,可惜身高不足,連拍肩膀都有些彆扭,只好攤了攤手:“法院最多把他們買走的那些遊戲廳沒收而已。咱和他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貨款兩訖後就各不相干了。”
“你說他們家的錢是歪道來的,有什麼辦法能撈到這麼多錢啊,我爸爸說他們單位一個吃了幾千塊錢回扣的人都被勞教了。”
“撈錢的方法?多得去啦。”林紫紋屈指比劃着說:“貪污、受賭,以權謀私,這些是最常見的,還有侵吞國有資產、違法經營,只要有權有膽子又貪心不要臉,錢這個東西,你伸出手來它自動就送上門來了。”
貪污受賭陳小蕾知道是怎麼回事,後面的幾個名詞她卻不大懂,於是林紫紋逐個給她結合實例講解了一下,陳小蕾越聽越皺眉,以前她還以爲大家積極想辦法升職是爲了多爲社會做貢獻,爲了多漲幾級工資,爲了過得更風光一些,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多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話題有些沉悶,祖國的花朵初次見識到社會的陰暗面時總是覺得難以按受,陳小蕾還是初次聽說這方面的事,心裡很受衝擊。林紫紋本不想對陳小蕾講這些,但又覺得人總是要長大要面對現實的,既然現在聊到這個話題上來了,讓她長長知識也好。
陳小蕾的新家不大,傢俱簡單,電器也不太全。困爲最近只有陳小蕾的媽媽每晚回來住,顯得有些冷請。坐在陳小蕾牀上休息時林紫紋宣佈,過幾天要給小心肝換個大房子住,彩電冰箱洗衣機,電燈電話電風扇,全套配齊。陳小蕾不知怎麼就聯想到了結婚過日子,有些臉紅害羞,林紫紋見到她動人模樣馬上又起了色心,兩人親熱了一會兒,可惜隨身沒帶小雨衣,陳小蕾晚上還要回學校,最後林紫紋只能很悻悻收手。眼看着美人又換上那件土裡土氣的校服,不甘心的小流氓在心中暗歎,良辰苦短,良辰苦短啊!
相比之下,戀愛中的女孩更在子的是情調和氣氛,沒有男孩那麼急色,陳小蕾雖然也很想和愛人恩愛一番,但既然沒時間做,她也僅是稍有遺憾,轉眼就忘掉了。
坐在去學校的車上小流氓還在爲剛剛的事耿耿於懷,趁司機認真開車的時候,一手抱着陳小蕾的腰,一手擺弄着她春蔥一般的手指。
陳小蕾本想安慰幾句,可是想到回學校後又像進了監獄一樣,只能明天中午午餐時間再出來和男朋友小聚一會兒了,心中也是陣陣悵然,開口時只嘆了嘆氣,安慰的話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氣氛不好,再搞下去就該弄得像生離死別一樣了。林紫紋想起個老笑話,但這個笑話是上輩子聽來的,陳小蕾一定沒有聽過,於是就講給陳小蕾聽。
“掛麪把豆包打了一頓之後跑了,豆包想報仇,就找來肉包和菜包子幫忙,兄弟三個上街找了半天,在一條衚衕裡堵住了方便麪。”
陳小蕾覺得好玩,聚精會神的看着林紫紋等待下文。
見陳小蕾愛聽,林紫紋就往下講:“老大肉包子就指着方便麪問豆包,是他麼?豆包說,不太像,打我的那小子名叫掛麪。菜包子聽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方便麪後說就是這小子,說完衝上去就動手,肉包和豆包一看也跟着動手了,方便麪申辯了半天也沒起作用,就被毒打了一頓。”
陳小蕾笑着說,這個菜包子連掛麪和方便麪都分不請,眼光其夠菜的。
林紫紋又講:“打完方便麪,三個包子往回走。豆包問菜包子,老哥,你怎麼認出剛纔那小子是掛麪的?菜包子說,你沒看剛纔他出來的那條衚衕裡面有家理髮店嗎,這混蛋出來時滿腦袋都是勾勾,明顯是打完你後就燙頭去了!”
陳小蕾聽完捂嘴笑了起來,原來菜包子把方便麪皆成燙了發的掛麪,這笑括還真挺有趣的。林紫紋見她開心,就又講了幾個同類的笑話,王八脫馬甲變成蛇的,老鼠娶蝙蝠做老婆說娶了空姐的,獼猴桃擺在冰箱的蛋架上冒充雞蛋的等等。聽到林紫紋繪聲繪色的學着前面幾個雞蛋的對話,說最後那顆雞蛋怎麼有毛,又臉色發綠好像身體不好,陳小蕾笑得胸口起伏,連前面開豐的可機也一再追問,那個雞蛋怎麼有毛,怎麼是綠色的。
車到育才中學門口,林紫紋在陳小蕾臉上吧唧了兩口後才肯放她下車,校門前學生和家長都不少,陳小蕾執意不讓林紫紋下車送,林紫紋只好乖乖的坐在車裡,看着小美人高窕的身影獨自走向校門。
羨慕着這對小情侶的司機剛想打方向盤開車,突然發現異況的林紫紋忙叫等等,司機放開離合器回頭還沒來得及問,一張十塊錢從後座扔了過來,林紫紋已經打開了車門,匆匆說了句不用找了,就下車往較校門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