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證券交易有了很大程度瞭解的白泓失去了“炒”股票的興趣,轉而對和股票有一定關係的資本運作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在漫長而又短暫的人生中,每個人都在尋找着最適合自己的舞臺,尋找着自己將扮演的角色和位置,沒有任何人例外。有些人走了一輩子彎路,到最後也沒有找到自己理想的位置,有些人一開始就選擇了一個可能並不適合他的錯誤位置,然後在這個位置上終其一生。
小時候大家都有理想,生於70末80初的孩子們小時候都會說,我將來要做科學家、我將來要做軍長、我將來要做人民教師。二十年後,當年每天清明節就穿着借來的白襯衫藍褲子、人手一朵小白花去烈士陵園掃墓的孩子們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孩子,到他們的孩子們過了咿呀學語的年紀上了學後,孩子們也有了自己的理想,可價值觀已經在二十年間悄然發生了轉變,他們的孩子們會說,我將來要做歌星、我要進國家隊踢假A、我將來要發財、要做李嘉誠做蓋茨。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理想和現實之間有着一條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林志文小時候的理想和許許多多孩子們一樣,他的理想也是做一個科學家。可後來林志文大學畢業就沒再深造,而是選擇做了商人,和他有同樣理想的孩子們有的做了農民,有的當了兵,有的做了工人,還有的成了搶劫殺人犯。在他所認識過的人中沒有一個最後做科學家的。小時候,不切實際的理想叫天真,長大了,不切實際的理想叫好高鶩遠,不自量力。有過前一世經歷的林紫紋現在胸中有一個很遠大的理想,他從末對任何人說過。因爲他認爲這個理想不太成熟,沒有做過那麼大事情的林紫紋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理想,還是該稱爲幻想。
白泓童年時也曾經有個天真的理想,很小的時候,她想要長大後做一個給小朋友打針時溫柔體貼的護士。這個理想的動機簡單而又純真,在幼兒園上學時一次集體打預防針。教室裡哭聲震天,幾個打針的大夫護士冷臉喝斥動作粗暴,有個小朋友打針後的整個小午一直在悄悄抽泣着哭,愛心氾濫的小白泓從那時起就決定將來要做一個給小朋友打針時能哄着小朋友不哭的護士。
之所以選護士而不是醫生的原因很簡單,小折泓所見過的女醫生大多是四十歲以上。不年輕也不漂亮,而護士小姐姐們大多隻有十七八歲,看着青春漂亮。愛美是女孩的天性,因此,只能從年紀上簡單區分醫生和護士的小白泓自然而然地選了做護士。
孩提時的理想轉眼就被取代,上小學後白泓的理想由護士變成了天文學家,目標是以自己的名字給新星命名,還要獲得諾貝爾獎。之後天文學家的理想又變成了化學家、作家、發明家……隨着一天天長大,早熟的白泓漸漸比同齡人先放開了不切實際的理想。轉而準備先認真打好基礎,將來做什麼等長大以後懂得多了再做決定。
和林紫紋的接觸讓白泓把這個決定的時間提前了好幾年,從鑽研股票市場的過程中接觸了資本運作後,白泓發現自己對這一行的喜愛程度超過了以往的任何愛好,有林教主這個意識超前的明師指點,白泓進步神速,漸漸的她覺得自己這次應該是選對了行。開始把課餘時間都放在了這方面上。
在90年代中期,資本二字在國內雖然不再像以前那樣敏感,便還是受到很大程度的排斥,而資本運作這個以錢生錢的過程本質上來說雖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國有經濟、大鍋飯、鐵飯碗還在舞臺上唱大戲,誰這時候要是敢跳出來說我要搞資本運作,我要買賣賺錢,那不管這人做得多好創造了多大價值,也只能落一個四個字的評價,投機倒把。剛剛開放的社會對一切與資本有關的東西還在謹慎地嘗試着,不光老百姓不懂,許多方面對些還很排斥。
所以在這個時候,白泓是無法從電視、報刊和各種資料裡找到和資本運作有相關字眼的內容的。林紫紋教給白泓的資本運作知識不僅是簡單的資本項下活動,而是涵蓋面更廣闊的,把其他許多種能爲資本帶來收益都包括在內的經營活動。即使聰明如白泓,因爲年紀和閱歷等許多關係也無法一下子吸收學習這麼多東西。
學到的東西越多,白泓就覺得自己懂得越少,好在有林紫紋這本活辭典在,並且還有山城這塊自留地可供施展,拋開了股票和那些無聊的線圖各種指數後白泓很快就投入到了林紫紋把她引進的新領域裡,缺知識問林教主,缺實踐就在身邊挖掘;年前白泓已經完成了兩項成功的兼併重組,只是這兩個小單位說起來沒有那麼風光,一個是手套廠,一個是廢品收購站。
白泓像一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對資本運作着了迷,她的1995年短期目標是給林教主的牙膏廠和藥廠做上市籌劃,爭取在1996年讓這兩年企業上市一家,籍此融資滾大雪球。林紫紋也覺得白泓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她似乎是天生就對政策、商業和資本有一種全局觀,林紫紋認爲應該用自己掌握的知識好好在這方面對白泓培養一下,各方面的優勢都擺在那裡呢,得天獨厚的白泓將來肯定能成大器,林紫紋自然是要鼎力相助。
從那天捅破了窗戶紙之後,這些事白泓就不再瞞着媽媽了,偶爾還找洪蓉探討看法,有時因爲沒時間或年紀小不方便辦的事直接就託媽媽幫忙做了。
越瞭解林紫紋這個人,洪蓉越覺得他是個小怪物。用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來評價林紫紋這小子也不算誇張,特別是白泓跟他學會了生意經後吞併了手套廠又盤下來一家廢品收購站,這兩人像小孩子過家家就花了十多萬出去,一夜之間就成了三十多個工人的老闆,洪蓉心說這哪是放養教育下長大的孩子,分明就是一個人精。
一來二去的洪蓉算是知道了,壓根就不用把這位未來女婿當孩子看待,這小子辦事比大人還有能耐,身上又挑不出任何毛病缺點,讓白泓和他交往有百利而無一害。
讓洪蓉非常不解的是遠在他鄉的丈夫對女兒談戀愛和家裡的事表現得很淡漠,電話仍然像以往一樣通得不多,對妻子和女兒的生活好像不怎麼關心。這件事洪蓉悄悄掩飾起來沒讓女兒和林紫紋注意,不過白山的態度自然瞞不住聰明的白泓,白泓也悄悄採取了和媽媽用同樣的處理方法,不管心裡怎麼猜測,表面上故作不知。
廚房裡,林紫紋已經把鍋貼豆腐起了鍋,暫時放在電飯鍋的籠屜裡保溫,炒一道魚香肉絲。洪蓉在一邊洗着蝦仁,準備一會兒和小白菜葉一起做蝦仁蛋花湯。
趁丈母孃興致正好,林紫紋問出了旅遊的事:“阿姨,寒假沒事了,能讓白泓和我一起出門玩幾天嗎?”
“出門?”洪蓉問:“去哪?”
林紫紋把魚汁倒進鍋裡翻了兩翻蓋上鍋蓋,拿碗打雞蛋。“去山東,我姐說她做導遊,領我倆在山東半島玩一圈。”
林紫紋的姐姐應該就是楊霖了,洪蓉和她也算挺熟的,想了想問:“去幾個人?食宿方面都考慮到了嗎?”
有門,丈母孃沒直接反對,從口氣中能聽出來不是應付性的問問,林紫紋心說這下肯定成了,笑呵呵地說:“人數還沒定下來呢,有可能和單位的銷售員一起走。到那邊吃住都不是問題,當地的銷售經理和美容院都能幫忙安排。”
洪蓉沉默了一下,林紫紋給魚香肉絲起了鍋,利索地裝盤放在一邊,刷了鍋準備做湯。
“我得先問問白泓她爸,你們畢竟還沒成年呢,連身份證都沒有,這事我倒不反對,不過我也不能輕易做主。”洪蓉把裝蝦仁的盤子遞給林紫紋後又說:“你辦事阿姨倒是挺放心的,不過你和白泓畢竟還小,你叔叔要是反對的話阿姨就不能讓你們去了,你能理解吧?”
“能,我理解。”林紫紋忙點頭,這位老丈人神龍不見首尾,好像家裡有沒有他這日子也沒啥區別,上次白泓戀愛的事老丈人都沒表什麼態,這回又有白泓和媽媽站在同一陣線上說服他,看來這趟旅遊的事已經算是定下來了。
飯菜很豐盛,三人邊吃邊聊,話題轉到旅遊上之後洪蓉講起了出門後的注意事項,白泓以前也經常跟着媽媽出門旅遊,林紫紋更是走過南闖過北的經驗十足,聊了一會兒後洪蓉覺得對這兩個孩子出門的事放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