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笙就這樣站在原地等待,直到救援車隊陸續趕來,她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李顯宗。
而第一個從李顯宗車上衝下來的人是崔賢。
崔賢下車後徑直將毯子披蓋在衛笙身上,將她攬入懷裡回頭朝着邵秉然幾人大喊,“衛笙沒事!”
邵秉然和李興禹陸續從李顯宗的轎車上下來,見到衛笙後都是長舒口氣。
前者無奈搖頭,明明是他找李文淼,讓她父親過來時帶上他們,可到了車上,崔賢卻又是找毯子又問有無急救箱,下了車也是第一個衝出去。
他跟衛笙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衛笙無奈一笑,也沒有掙扎,因爲她現在的模樣看上去確實有些狼狽,髮絲散亂額頭青了一塊,還有那被撞得車尾凹陷大半的跑車,不難想象她剛剛經歷了怎樣的風暴。
事實上,這些都是她自己製造而出的假象,在漂移過彎時她根本就沒打算過彎,而是直接以180°甩尾原地掉頭錯過了邁爾斯的攻擊。
她的這一舉動只能迫使邁爾斯順勢直接過彎,而衛笙就在那時,快速下車,瞄準了正在過彎的邁爾斯後輪射出子彈。
邁爾斯的車子在高速過彎中車胎漏氣,險些翻出懸崖,卻被卡在了防護欄的斷面兒之中,這纔有了後來的一幕。
而衛笙則是將自己的後車尾猛擊向懸崖,頭部在後座力下磕到了方向盤,同時製造出車禍假象。
“邁爾斯……掉下去了?”李顯宗擡步站在山崖前朝下望了一會,才負手走到衛笙身前,一臉凝重地問。
衛笙頷首,李顯宗眼神輕閃,靜默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死得好!”
這會,甘波等人的車子也陸續抵達,前者滿面春風地叼着菸捲跨出車門,挑眉看向李顯宗方向,張嘴就樂道,“李先生,生死有……”
話說一半,他卻是猛然頓住了話頭,瞳孔微縮盯着衛笙的身影。
緊接着,他一轉頭,看向車尾撞在懸崖上的綠色福特,面容就立馬沉了下去。
李顯宗哈哈接口,“說得好說得好!生死有命!人各有命!!邁爾斯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想到自己撞下山去了?哈哈!老甘,這事你怎麼看?”
他目光炯炯滿臉掛笑地盯着甘波,氣得後者一把將菸頭扔在地面,竟是看都不朝山下看一眼,返身鑽進車子離去了。
而那閆先生,則是從始至終也未露面。
甘波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而揚帆,也跟着李文淼坐了後面的車子趕來。
他本面如土色,以爲衛笙真就遭了邁爾斯的陷害,可在見到衛笙完好無損站在懸崖邊的一刻,整個人突然就鬆弛了下來。
再聽到周圍人的議論,揚帆微怔。
死的……是邁爾斯?
他此刻只恨那鏡頭當時出了問題,沒有讓自己睜大眼睛看見那邁爾斯臨死前的慘況。
李文淼蹙眉看着揚帆,口氣微酸道,“喂,你都看她好一會了,要不要我扶你過去跟她說會話?”
揚帆這會又哪裡有心思理會她的不悅,搖頭道,“抽時間你幫我好好謝謝衛笙。”說罷,擡頭正對上了李顯宗凌厲掃視過來的目光。
“叫他們先送我回去就行,你別跟來了。”揚帆語氣淡漠地說完,就轉頭坐上來時的車。
李文淼剛要跟上去,李顯宗就沉聲將她叫了回來,“淼淼,你過來,待會跟我一道回去!”
最終,李文淼、衛笙、崔賢、邵秉然和李興禹一同擠在李顯宗的車上,由他親自開着車子拉衆人下山。
一路上,或許是有其他人在場,李顯宗也只是詢問了一下衛笙的傷勢便不再多言。
衛笙亦是沉默不語,靠在車窗凝視着郊區黑漆漆的夜,因要路過城邊鄉鎮,道路坑坑窪窪異常難行。
“爸,您一會給我們送到市區,我想帶衛笙他們出去玩一下,算是替你給她慶功行不行?”快進市區時,李文淼忽然開口說道。
李顯宗就蹙眉,“別胡鬧,衛笙今天怪累的,身上還有傷……”
李文淼就轉頭看向衛笙,“也沒受什麼傷麼,衛笙你自己說,給不給這個面子?”
“有酒就去。”衛笙依舊看着窗外夜色,沒有轉過臉來。
只是此言一出卻讓車子裡都靜了靜。
她上一世嗜酒,屢屢戰後都要好好喝上一場,直到酩酊大醉才叫痛快。
要說酒於衛笙來說真的是好東西,既能解憂又能忘愁,更好排解壓力,從而也練就了一身酒膽與酒量。
剛剛聽了李文淼的話,她突然發覺自打回到這1998年,自己竟然一滴酒都沒有喝過,還真是在過着這個年紀該過的生活。
而李文淼說出去玩,眼下已經九點多鐘了,夜色深深還能玩什麼?自然是喝酒了。
她忽然也想喝點酒。
“漂亮。”李文淼揚着下巴看向老爹,眼裡倒是有些挑釁之色。
見衛笙說了這話,李顯宗自然也不好反對,只是沉吟了一下道,“我送你們到橋南的酒點半去,那不是特別亂,你們去那我也好放心。”
酒點半是個迪吧,是李顯宗的迪吧,而且是朝南市爲數不多面對高端消費人羣的迪吧。
因迪吧剛剛在朝南年輕人羣中竄紅起來,一般的迪吧混亂不堪,而酒點半的消費人羣大多是一些家境較好、花得起錢的年輕人,女兒真要帶同學去玩,自然去那裡才叫他放心。
“酒點半好,我們班同學今天有過生日聚會的,還找我在酒點半定位置了。”李文淼語氣頗爲高人一等地笑。
衛笙轉頭看了李顯宗的背影一眼,如果放在前世,十四歲的衛笙對迪吧這個詞彙根本聽都沒有聽過,亦是不可能接觸到。
而李顯宗竟然放心讓他的女兒帶着同學去玩?雖然那是他自家的場子,但他老來得女的溺愛程度也可見一斑。
說到這,李顯宗就掏出電話吩咐下去。
深冬夜裡九點半,地面薄雪初融,幾名少男少女從李顯宗的車中鑽出,站在了酒點半的門前。
而李顯宗在將幾人送達之後,便開着車絕塵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