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珍轉了轉眼珠,溫吞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不這樣,這錢就全當是大家借給解放的,都各退一步,讓解放打個欠條,你們覺得怎麼樣?”
這好話都讓徐慧珍說盡了,她倒是將自家摘得乾淨,可若真寫了欠條,又豈能落下他們家一戶不籤?
衛笙記得,當年父親就是一怒之下籤了欠條,估計也是因賣掉母親家的房子心裡過意不去,說話自然也不硬起,而到了他生病住院,母親回來借錢時,就是大舅媽第一個拿出欠條提醒自家還欠着一分錢沒還,所以硬是一分都沒有借。
不願借錢衛笙並不會心生恨意,大難當頭對方即便沒有出手以衛笙的性格也不會因此記恨對方,令她生恨的是對方的品行,當年的侮辱謾罵之詞直到現在她都記憶猶新。
此刻,衛解放剛剛準備應下,衛笙卻忽然起身攬住了哭泣不止的楊立春。
她的突然起身顯然出乎衆人意料之外。
只見她噗嗤笑了一下,玩味地打量衆人道,“舅舅姨媽們,我爸說將來條件好了會報答,這是他爲人仁義,可您們卻不能拿着仁義當話柄反過來逼他做什麼保證不是?估計就房子要是姥姥留給你們,你們也不會傻到給大夥籤欠條吧?”
“這孩子……!”楊立芳瞪起眼珠子,今天想到誰也不會想到平時老實巴交的衛笙敢在這種場合站起來說話。
楊迪皺起眉頭,斥責道,“衛笙你坐下,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
衛笙沒有理她,而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在座衆人。
大舅媽徐慧珍頓時露出笑容,“你姥姥那時候意識不清,按理說遺囑都做不得數,老人家走後遺產是該大家均分的,也就是顧忌到你們一家子沒個落腳的地方……”
她話沒說完,衛笙頓時露出笑容,笑眯眯地盯着徐慧珍說,“打斷您一下,既然這麼說,那大舅媽一家得了那麼些個金首飾是不是也該拿出來大家分分?”
徐慧珍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是一僵,這事衛笙怎麼知道的?
當初老太太臥病在牀,家裡人都避之不及,有次跟楊立春閒聊得知老太太快不行了,她這才三天兩頭往老太太牀頭跑,趁着沒人總是念叨着她大兒子楊立平如何辛苦、家裡如何缺錢、唸叨着自家兒子曉東如何可憐。
老太太沒忍心,偷摸的把收在牀底下的一盒金首飾都讓她帶走了。
可這事她是隻字未提,就連楊立春和衛解放都不知道。
而楊立春雖然心裡有猜測母親遺留首飾,卻沒有找到不了了之了。
“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徐慧珍有些變了臉。
衛笙淡淡一笑,“舅媽拿沒拿心裡清楚,說說剛纔那事,房子過名是姥姥在世時去公證處公證過的,可不是去世後留的遺囑,怎麼就做不得數?舅媽可別混淆概念。”
此時徐慧珍已經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楊立萬忽然長長地哦了一聲,“我說媽去世前你怎麼老往那跑?我記着媽年輕時候有不少首飾來着,怎麼一下就都沒有了?敢情都讓你給卷跑了還在這充好人哪?”
楊立芳也驚訝地張了張嘴,只是她在楊立平手底下做工,也不好跟着楊立萬起鬨。
楊立平見事情露餡也不着急,只是對着老二斥了一句,“說什麼說!媽臨走前慧珍在牀前照看着,沒功勞也有苦勞,媽給兩個首飾怎麼了?雖然不是啥大事,但就怕你們多心這纔沒說!”
楊立萬瞪眼睛,“兩個首飾?老太太以前金首飾可不少哪!”
“大舅舅說的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話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我爸媽這麼日夜照看老人家十幾年,老太太臨走前將房子留給他們,我看,也不見得是什麼值得全家人鬧起來的大事。至於嗎……”衛笙話音落地,緩緩擡起眼眸,嘲諷之色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