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有人接口幽默道,“或是10萬億個太陽也能做到。”
丘銅頷首道,“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該黑洞要比整個太陽系還要大得多,這個實現起來貌似不太可能啊。”
埃爾伯也點了點頭,“太小的黑洞所形成的蟲洞會受到穿過其中的物質的微擾,從而迅速關閉,確實要您說的這個尺度的黑洞所形成的蟲洞才能扛得住人體大小的能量擾動。”
“如果利用輻射膨脹蟲洞呢?”大門忽然被人推開,衛笙從外走進。
她剛剛正好聽到幾人談論這個話題,至於輻射膨脹蟲洞,記得是後世看過一個科幻片中說的,她也就是隨口一說。
誰知道這句話立馬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當然,是反面的。
“輻射膨脹?噢!膨脹的蟲洞會出現輻射反射的反饋作用!”埃爾伯聲音略高。
丘銅沉吟着皺眉說,“原理類似於聲音進入麥克風,經過擴音器放大形成環路,造成一個尖銳的噪聲。”
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也是頷笑,“就像很多會場和舞臺的麥克風離音響接近時,有時就會出現這一現象,輻射經過環路放大形成強勁的反饋,最終摧毀蟲洞。所以如果是基於這一點提出假設,條件本身就是不成立的。”
衛笙搖了搖頭,心說科幻電影果然是不靠譜。
而且被衆人這樣一說,衛笙察覺這句話基本暴露了自己沒有丁點科學水平的本質,她訕笑道,“開玩笑的。我是衛笙,也就是向霍金先生髮文,假設可以進行時空旅行的鵬大二年級學生。”
其實霍金在衛笙進門提出這個毫無科學性的假設時,已經被看護推着輪椅轉過身來,他頭就搭靠向偏高的右肩膀上,表情平靜且安詳地注視着她,但衛笙彷彿感覺在那副圓溜溜的眼鏡片後面,一雙微微耷拉着的眼睛彷彿能夠洞悉一切。
但卻並不令人感到難受,那眼睛彷彿帶着些笑意,雖然他的面部已經因爲病況而顯得有些畸形,但卻十分和善。
而後他確實露出了一道笑容,雖然顯得有些‘齜牙咧嘴’。
這是衛笙前世今生第一次接觸此種舉世矚目的人物,就好像傳說中的牛頓和愛因斯坦,又好像出現在學校課本中的人物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超凡且遙遠。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即便她這輩子已經經歷過更多奇妙的事,也接觸了不少奇妙的人。
但這些人的腦子裡,顯然沒有裝下一整個宇宙。
而他們更沒有在此種病痛的折磨下,堅持深入研究這座宇宙。
幾位拜訪者顯然在打量她,有人目光帶着興味,有人頗有些不以爲意。
衛笙則朝霍金深施一禮,以一口流利的英語說,“霍金先生,我是衛笙。”
“你好,衛,很高興見到你。你對我說形成蟲洞需要一種具有負質量的奇異物質,或者長度貫穿整個宇宙、引力像黑洞一樣強大,卻比原子還要細的宇宙弦,能詳細講講你口中的這種物質嗎?”霍金用僅能動的三根手指操作掌中的鼠標,播放出疑似早前錄好的話語。
衛笙一愣,沒想到霍金還將她後來私信過去的一段話也看到了。
幾位專家顯然也是一愣,因爲這話他們在剛剛瀏覽這個學生髮送的言論時並沒有看到。
衛笙一愣過後緊接着就是一懵,因爲鬼知道這是個什麼物質,其實她連這段頗具難度的話都還不能全部理解,但這是霍金後世說過的話,只能說她不明覺厲地就又附加了一條發送過去。
不過她還是懂得如何應付此種處境的,“或許這只是理論上存在的概念,並沒有在宇宙中自然存在,嗯……也就是說這只是假設,當然也不排除隨着科學的發展有着其他的方式來解決這一問題。”
幾名拜訪者紛紛對視,只覺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也就是說還並沒有能夠成立這種假設的條件?
衛笙說罷嘴脣微蠕,因爲對科學的懵懂令她有些心虛,她甚至不能夠確定這個問題在霍金心中份量佔比有多大,以及是否影響了對方願意接見她的初衷。
如果霍金是因爲好奇這個問題而接見她,但她見面則直言這只是個我幻想出來、宇宙裡不存在的假設,對方會不會直接將她轟出去。
霍金盯着輪椅前置的電腦屏幕,他的手指在按動,顯然是在回答,而且是現場回答,並非早已錄好的話。
衛笙則就站在原地等待,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沉默,其他人或許是出於對霍金的尊重,所以並未發聲,只是自顧自地喝茶以及打量着她,但眼神中已然流露出對於一個懵懂晚輩企圖在幾位科學大拿面前彰顯時,不經意表現出的漫不經心。
霍金的電腦發聲了,“所以,理論上用於空間旅行的蟲洞雖然可以形成,但所需要的條件本身卻不可能實現,希望我沒有曲解你的意思。”
或許是面對着一個自己完全懵懂的領域中的偉人,加上這位偉人本身有着一顆包羅萬象的頭腦,衛笙此刻倒是生出了平日裡早已拋之腦後的忐忑。
局勢不在掌控中的忐忑。
因爲說不出有建設性的話,甚至還有點束手束腳。
她略微沉吟,轉目看了幾位學者一眼,露出笑容,“接下來的這些話,我更希望能夠與霍金先生單獨談談。”她看向霍金身後的看護,強調說,“兩個人。”
諸位學者紛紛一愣,繼而相互對視,丘銅更是啞然失笑,“這個孩子,你可知道你是在提一個怎樣的要求?”
衛笙的要求等同於清場,其實並不禮貌,尤其是面對這些學術領域內絕對的權威人物,即便蔡德信都要候在外面的權威。
而且就算是記者要單獨採訪霍金,採訪者都需要經過層層審查,首先他是一個無法自保的人,其次他是一個無法自保的偉人,不誇張的說,他是世界的資產,無價的。
衛笙卻沒有辦法,她並不打算輕易透露自己的秘密,但有時不懂裝懂很輕易地就將被人看破,她懷疑接下來,恐怕連多聊兩句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