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鉤,散發着深幽清冷的光芒,灑遍在整座鵬城山間,山腳下遍佈着的觀看比賽的青年,遠處進入鵬城山脈的702國道上,不知何時已經設下了路障。
兩名漢子一站一蹲於路邊吸菸,站着的那個瞥了一眼路邊草叢間隱隱露出的橫躺着的身影,擡頭見到道路遠方有車燈亮起,便將那草叢中的身影往裡踹了兩腳,直到這橫躺着的人被草葉掩蓋。
蹲着的那個也站起身來,將菸頭甩在地面輕踏一步,而後拎出手邊的路障橫檔在國道中央,擡手朝着行來的車輛示意。
來的是一輛白色廣本,開車的男青年緩緩減速,將車體停靠在路障前,同時將頭探出車窗詢問,“怎麼回事?沒聽說前面修路啊?”
早前蹲着的短髮男人笑呵呵地走到車旁,一手扶着車頂,低下腦袋,朝車裡不着痕跡地掃視一圈,見是一名男青年帶着兩個打扮新潮的姑娘,頓時笑容更盛,“哥們,今天剛開始動工,這條路行不通了,回吧。”
男青年不悅皺眉,坐在副駕駛的女伴也疑惑說,“不對啊,張哥確實說今晚山上有比賽,他親眼看着東尼婭的車往鵬城山去的……”
車外的男人亮出手中對講機,笑說,“哪有什麼比賽,檢修隊的剛到山裡查過情況,我這對講機還沒放下呢,看着那邊火光沒有?正施工呢。”
聽了他的話,車裡的青年目光朝遠方看了一眼,皺眉瞪向女伴說,“消息準不準啊,我就說麼,要是真有比賽,我怎麼沒聽說?就他張放知道?”說着話已經開始倒車,一邊朝車外的男人擺了擺手,“謝了哥們!”
男人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目視着廣本調轉車頭朝來時的路行去。
轉過身,草叢中就傳來一陣沙沙聲,男人快走兩步來到那道被草叢掩蓋的身影前,伸手在其身上一陣摸索,從其腰間摸出一隻對講機來,沙沙聲就是從對講機裡傳出來的。
他將對講機放在耳邊聽了一陣,然後按下按鈕,剛纔還笑眯眯的面容忽然變得沉靜冷凝,口中道出標準的R語,“一切正常。”
對講機裡傳來應答聲,而後歸於沉寂。
他冷笑一聲,將那對講機扔在橫躺在草叢間的男人身上,就地蹲下身子,又從兜裡摸出一根菸來叼起點燃,轉頭衝不遠處站着的同伴說,“情況怎麼樣?”
“行動開始了。”男人裹了裹衣領。
“畢竟是大同會的當家人之一吶,死在這可有點太冤了,你說咱們頭兒是不是打算跟山口組徹底宣戰吧?”蹲身男人用煙身磕了磕鞋面兒,企圖將皺巴巴的香菸卷內分散的菸葉磕得結實。
“八九不離十,得,不清楚的少說,這事不是該你我嘀咕的,來車了……”
遠處又是亮起車燈,由遠及近。
兩人紛紛行到路障旁,伸手示意止步。
——
寧大海再次放倒一人,眼角染上一抹冷冽之色,眸光通紅地用衣袖擦拭手中匕首。
對講機裡傳來方亮略帶得色的聲音,“寧哥,剛解決兩個,我這邊差不多了,你那邊怎麼樣?需不需要支援?”
寧大海嘿然,“臭小子,剛回來就不知道自己斤兩了?信不信我讓衛總給你攆回去當保安?原地隱蔽,待命!”
“得令!”對講機內傳來方亮訕笑。
寧大海放下對講機,看向前方已經停靠在小路上的F50,一道黑衣身影自車中走出,只見女子一頭長髮被高束在腦後,白皙面容於月夜下泛着清冷,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閃動着幽深地光,被那月光一晃,亮得怕人。
衛笙脣角掛着笑意走向寧大海,伸手抻着套在掌心的黑色手套,“是方亮又惹到你了?”
寧大海嘿嘿一笑,“這臭小子,我就不該接他回來。”說罷正色道,“山路中段的差不多清空了,主力人馬都在中段,剩下的……”
衛笙盯着寧大海的面容忽然綻放笑顏,眸光炯炯地道,“圍欄已經建好,剩下的……”
話說一半,衛笙忽然拔出腰後左輪手槍,手臂低垂猛地上膛,而後朝着天空砰地就是一槍,“圍獵。”
寧大海深吸口氣,雙拳頓時捏得嘎嘣作響,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
緊接着,寧大海朝身後數道黑影豎起手掌,指尖前擺,人就已經輕盈不帶聲響地朝着右前方挪移而去,後方數人快步跟上,這隊人馬無不身形矯捷,就像那叢林中游竄的猴兒般,於夜幕下快得叫人眼球抓之不到。
——
隨着槍響,羣鳥四散,烏雲遮月。
茂密樹林中先是一片死寂,緊接着,那些隱在暗處的大同會人馬紛紛擡起頭來,面上無不閃現着瞬間的錯愕,繼而都是拿起講機確認着情況。
而這個時候,他們才發覺許多線路已經中斷,對講機的那端除了電流聲,再也沒有同伴的迴應。
對於中野太郎佈防在山間的人手來說,氣氛已經開始詭異起來。
山崎野作爲多次從衛笙手中死裡逃生的‘老朋友’,今次他主動申請了該場進山圍獵的任務,從早年在藤本淳手下做事,對衛笙進行隨行暗殺,一路跟到京城卻屢次在陰差陽錯下讓她逃生。
緊接着就是S海街頭的那場混戰,他授命狙殺衛笙,帶着一流狙擊手山村久枝於樓頂伏擊,那一夜街頭鮮血迸濺,但下面的佈防卻被衛笙帶人一路殺到了頂樓,山村久枝當場斃命,他火速竄逃搶下生機。
那夜雙方都是損失慘重,但緊接着就迎來了衛笙更猛烈的報復,藤本淳帶領一衆隨行人馬在林嘯酒店享用人體盛的時候,衛笙帶人突臨,一行數人全部被絞殺在房間當中,作爲當年入場唯一攜帶槍支的下屬,山崎野又一次從暗門逃生。
這一刻,那種瀕臨絕境的感覺又一次襲來,他迅速做出反應,“撤退!”
“撤退!”
“撤退!”
“迅速撤退!”
幾乎整座鵬城山上,無數濃密樹林間同時閃出人影,企圖在這詭異森然的氣氛下求得一絲生機,他們同時朝着下山路段撤退,山崎野則略微猶疑後帶領小隊朝山上隱蔽處行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