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高美子彷彿爲這話深深沉吟了一會兒,而後點頭道,“確實如你所言,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乖乖聽話才能被稱爲朋友,但你不是一個聽話的人。”
“我母親一定不贊同你的說法。”衛笙挑眉頷首。
村高美子皺眉,顯然對方的態度方式是她料所不及的,半晌才道,“希望閣下的母親,不會因爲對自己女兒認識上的錯誤,而付出代價。”
衛笙眼角輕跳,轉目冷盯着高村美子,“我也真心希望,你不會因爲自己的一句失誤,而步了藤本上信、藤本淳和中野太郎的後塵。”
村高美子緩緩眯起眼眸,繼而笑言,“我還以爲你是個不會生氣的人,看來閣下的性格,並沒有展現出來的這樣大度……不羈。”
衛笙望了她一會兒,又轉頭看向臺上這個在舉行的授典,忽然含笑道,“我的性子其實挺多變的,有時候上一秒還能與你談笑風生,下一秒就用槍子崩掉你半個腦袋……”
“半個……”村高美子嘴角牽起輕諷,但話沒說完就僵住了。
衛笙早已在話音落地時一抖袖口亮出銀灰手槍,槍口猛地抵在村高美子的額角,後者顯然沒有想到她會在這樣場合下,公然做出這副舉動。
須臾充愣間,衛笙已經啪地扣動了扳機。
當村高美子聽見子彈上膛時彈簧繃緊的聲音時,已然來不及了。
啪!
她渾身一震。
整個人背脊刷地挺直,目光呆滯望着前方會場,然而下一刻就猛地癱了一下,胸口的輕微回縮顯示出她的須臾放鬆。
會場內並沒有響起子彈出膛的砰聲,那槍原來是放了一記空彈,或者說裡面沒有子彈。
村高美子轉目望向衛笙,就見她的拇指與食指輕輕摩擦着掌中的彈頭,笑吟吟道,“就是這樣。”
上一秒與你談笑風生……下一秒崩掉你半個腦袋……就是這樣?
村高美子身後的幾名漢子早已反應過來,動作幅度毫不可知地掏出槍支對準了衛笙,寧大海亦是刷地拔槍,站起身來用槍口對準對方,許是因爲對方人多,他又挪動手臂,將那槍口對準了村高美子。
雙方呈僵持狀。
衛笙擡目瞥向村高美子身後亮出的槍口,“剛纔就該叫金進義繳了你們的械。”
而那方的村高美子,則面上血色褪盡,眸光閃過一絲寒意,顯然已經怒極。
她不敢想象,如果剛剛對方手中槍支裡是有子彈的,那麼她這會兒恐怕已經血濺當場,真如衛笙所言被崩掉了半個腦袋!
衛笙本來坐在會場最後方的角落裡,兩人在後方對話倒是不會吸引旁人注意,但這拔槍之舉卻在瞬間引起了小範圍的騷動,而這騷動又在人傳人下轉瞬擴大,頃刻間就引得無數矚目。
衛笙朝寧大海打了個眼色示意收槍,那方村高美子亦是擡手一擺,身後漢子就面無表情地盯着衛笙,同時收起槍支。
渡邊雄坐在前方,此時已經聞訊轉頭看到了這邊的動向,卻也只是輕皺眉頭,沒有動作。
作爲主場的金進義當然不能放任不管,他當下下臺,帶着一批人馬就是上前詢問。
還不等金進義上前,村高美子已經長身而起,帶人迎了上去,“金先生,在下本是希望與這位小姐敘敘舊,但不想對方毫無善意、拔槍相向。雖然我的下屬是爲救我才亮出武器,但也是我管束不當,如有冒犯還望海涵。”
金進義已是在村高美子身前站定步伐,一雙眸子在村高美子身上只一掃量,就轉向了衛笙方向,“你是什麼人?”
衛笙起身先是瞥了村高美子一眼,好話倒都叫她說盡了,“金先生,並不是我在授典上有意冒犯,實在是這位外賓找上門來,張口閉口拿父母性命相要挾,我洪門哪個不是忠義仁孝之輩,真叫這鼠輩在授典上這樣放肆,還道欺我洪門無人了。”
“狂妄!”村高美子轉身厲喝,又再次轉身面向金進義,“金先生,我山口組遠道而來是爲貴方授典道賀,現在被人堂而皇之諷爲鼠輩,如果金先生不能維護貴客的顏面,我們將從此成爲敵人,永不交好!”
衛笙笑道,“看來你是真的狂妄,我說的是你,又不是渡邊雄,你憑什麼代表你們組織在外結仇,脾氣倒是不小。”
“你!”村高美子已然眼角輕跳,如果不是這般場合,她恐怕早就已經按捺不住,崩掉這衛笙的腦袋。
金進義已是左右爲難,更是深深望了衛笙一眼,心中猜測她到底是什麼人,小小年紀說話這樣無禮,直稱渡邊雄的名諱。
要知道,山口組向來與天道盟、竹聯幫交好,他們雙方間的交易長久穩定,算屬同盟陣營,如果這個女人說話真的代表渡邊雄,那麼天道盟與竹聯幫也就不會坐視不理。
好端端地一場授典,無疑將成爲了鬧劇。
再看向渡邊雄的方向,他似乎也並沒有阻止鬧劇發生的意思。
金進義正要張口。
孔佔東也是從前方坐席長身而起,大步朝着事發地點走來。
衛笙又說話了。
她朗聲一笑,朝村高美子問道,“我就說你們的邏輯奇怪得很,到我洪家地盤要求我們自己人決裂,我們要是不內訌你們就威脅翻臉,難道是我的見識太少,不明白這是個什麼道理?”
說到這裡,衛笙猛地踏前一步凝眉道,“村高美子小姐,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太過分了?”
村高美子冷冷回望着她,到了現在,她只覺得這個女孩嘴中歪理奇多。
衛笙已是面色一冷,眯眸說,“山口組不覺得自己有些自以爲是了嗎?我洪家授典豈是你們說鬧就鬧!在你出口威脅金先生的時候,將這偌大禮堂中上千門人兄弟視如無物嗎!敵人?你們好大的口氣!村高美子小姐,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在你的四面八方都是我們洪家兄弟,人口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你,你們就算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已經習慣,在這個地方也是該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