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老闆知情識趣，趕忙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上，“衛先生，這是我的名片，鄙人姓張，以後到店前給我來個電話，我妥妥您安排。”
衛解放趕忙接過，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砸得有些發懵。
卻見衛笙笑道，“李叔叔，今天的單就不必買了。”說罷，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衛國慶一家，“就讓他們請罷，這頓飯的情分也好讓我們一起記下。”
這話說得，衛國慶老臉就已經變了。
衛祖蔭剛要發作，這小破丫頭嘲諷誰呢？卻沒想到被老父親一把按住胳膊，示意他不要說話。
李顯宗雖然酒意上頭，卻也不是傻瓜，見衛笙表情和衛解放還紅着的眼圈，頓時就知道幾人這頓飯怕是沒吃明白。
當即就藉着酒意哈哈一笑，“好好好，不強求不強求，不過小張，以後看見衛先生到店，可就要都記到我的賬上！”
張志斌頓時連連點頭，笑着道，“這事肯定用不着李先生費心，就交給我安排。”
衛解放還要拒絕，卻見李顯宗已經揉了揉額頭，“今天有些喝高了，不周到的地方還望見諒哪！那行，我就不打擾大家吃飯，先走一步。”說罷，又拍了拍衛笙的肩膀，親暱之色不需多說。
李顯宗來得快，去得也快，倒叫衛解放還沒來得及再客套回絕，只得一臉茫然看着手中老闆熱絡遞上來的名片。
待衛解放一家三口離去，衛祖蔭頓時朝着地面呸了一口，“什麼東西！還記在他的賬上，他當自己天王老子？牛逼個什麼勁！”
顯然，那位他口中熟識的飯店老闆從始至終也沒顧得上搭理他，反倒是拿衛解放這窮酸一家子當回事，給足了面子，着實令他覺得臉上無光、心裡憋悶。
張婷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懂什麼！”在方纔一直默不作聲的衛國慶，這時候突然沉着臉出聲。
衛祖蔭就不滿道，“爸，剛纔老大家丫頭說什麼話您沒聽見？諷刺我們，要記咱們這頓飯的情分！您就不生氣？”
衛國慶看他這副不爭氣的模樣就心中來氣，“你知不知道剛纔那個李先生是誰？”
衛祖蔭沒聽出父親的言外之意，撇嘴嗤道，“我上哪認識他去，見都沒見過，當官的？”
衛國慶就深深嘆了口氣，“那是李顯宗，是有個官身，橋北區人大代表。就你那事，他只需要跟唐書記提一嘴就算辦成了。”
說罷，他又搖了搖頭，“要是他肯出面，恐怕都用不着走唐書記那道衙門口，什麼扶持企業？銀行方面直接給你批條子貸款都不成問題。”
衛祖蔭聞言就嚥了口吐沫，“這麼神？不就一人大代表？”
衛國慶就哼笑一聲，老臉上陰沉沉地道，“那是致維黨的人大代表。看到剛剛被打斷腿擡出去的人沒有？在朝南除了他，誰還敢這麼囂張？前兩年李顯宗當街槍崩警察，第二天連報紙都沒有上，事情就那麼翻過去了，這事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敢怒不敢言的。”
衛祖蔭聞言就張開嘴巴，怪不得自己剛剛要斥責衛笙，卻被老父親伸手給攔下了，原來是不想讓自己在李顯宗面前放肆。
想到這，衛祖蔭頓時有些後悔起來，因爲他想到剛剛衛笙所說的話，她經常跟李顯宗的女兒一起到李顯宗家裡複習？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門道？要這是自己的女兒，回頭教她兩句話往李顯宗面前一說，或者藉着這層關係剛剛就把李顯宗按下吃飯。
他那點天大的事不就解決的八九不離十了？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將衛笙那孩子送到一中後能結識到這麼多有用的關係，可這放到衛解放那樣的家庭中無疑就等於是浪費了。
真是浪費了！衛祖蔭搖了搖頭，看向身旁的女友都忍不住滑稽去想，自己是不是也得抓緊要個孩子送到一中裡面讀書去。
衛國慶也暗暗皺眉，到了他這個層面，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亦或者怎樣拿捏身段，李顯宗又豈會不懂得？
他並不覺得李顯宗遇見個自家女兒的同學就會出面結賬買單，也沒必要賣這個情分，相反，更應該躲着避着，持捏着身段纔是正理。
但是李顯宗剛剛表現得有些過份熱絡，甚至看上去都有刻意結交的嫌疑。
想起李顯宗對衛笙的評價，出色？懂事？有膽識？
“服務員！買單！”衛祖蔭扯開嗓子叫了一聲。
片刻功夫，服務員便含笑過來，“先生，你們這桌已經結過賬了。”
衛國慶挑眉，一絲壓制的喜色稍縱即逝，試探着問，“是李先生結的？”
“是剛纔跟您們一起吃飯的小姑娘結的，她還特地給您加了道菜。”服務生微笑着道。說罷，在衛國慶等人的疑惑目光中，與另一名服務生聯合端了個大罈子上桌。
衛國慶等人不由得站起身看，只見罈子內，竟滿滿都是東北人冬天必吃的酸菜。
與南方酸菜不同，東北的酸菜都是用大白菜放在缸內醃製發酵而成，幾人見這滿滿一罈子酸菜頓時有些發懵，不明所以。
張婷卻轉了轉圓溜溜的眼珠，忽然張大嘴巴，而後撲哧笑出聲來。
酸菜-醃貨-閹貨？這衛笙不會是罵人呢吧？
……
“解放，咱家積的酸菜該差不多了，你先進屋，我給撈出來點。小笙，進屋給媽拿個盆子！”進門前，楊立春看了眼樓下緩步臺處的酸菜缸，衝着父女倆招呼道。
這一夜，衛笙聽見父母在房間徹夜私語。
本以爲次日週六，可以睡個好覺，但第二天清晨，衛笙就被宋曉電話叫醒了。
“衛總！首臺實驗照相手機研發出來了！可行性百分百！使用CMOS攝像頭可以達到11萬像素！”電話裡，宋曉亢奮的聲音使衛笙腦子爲之一清。
“這麼快？”她挑起眉梢，睡眼也不再惺忪。
“這幾天團隊加班加點進行研發，昨晚步入最後階段，大家一齊決定通宵作業！現在還都沒睡呢！一起催着我打電話向你報告這個好消息！”但宋曉聲音亢奮，語氣中都帶着輕微的顫抖。
衛笙心中一陣感動，就聽宋曉又道，“昨天唐書記的秘書給我打電話，說唐書記已經從京城回來了，想約你今天見面。我看來電時間比較晚就沒有打攪你……”
上午八點一刻，衛笙穿着羽絨服，手拿宋曉報給她的地址，站在了市政府職工家屬大院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