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棟也撇開楊立春擰眉沉吟道，“解放啊，老叔這些年人在朝南，確實是沒顧及到你們，但立春爸活着那會，有事我可沒少幫襯，說句託大的話，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們老叔，今天小飛這事就當老叔吩咐你辦了，你辦不辦？”
按照衛笙原本所想，對方與自家都是親戚妯娌的，這點小事幫襯一把並不算是難事，等到他們走了，自己再跟父親說明白也就完事了。
可聽到現在卻越聽越不對味。
楊彩梅在S海是受託照顧她，先不說到底用沒用這照顧，也不說外公去世前受沒受恩惠，只說對方拿出這事，擺出我給你一顆棗，你起碼要還我一顆棗的架勢可就不美了。
衛笙也不願意在這事上多做糾纏，看了父親一眼，心說乾脆來個變相打臉，如此就盤膝往沙發上一坐，姿態閒散地一邊咀嚼着梨肉一邊笑道，“舅媽，這點小事咱們自家人用的着鬧不愉快嗎？小飛哥工作那事，咱能辦。”
張曉林聞言則皺眉打量了衛笙一眼，“什麼意思？”
衛解放也是心裡一驚，不由得又瞪了女兒一眼，今天這閨女怎麼滿嘴跑火車。
衛笙又打量眼父親神色，轉頭對張曉林道，“不過辦事的不是我爸，您想辦這事，得找我。”
夠語驚四座的，張曉林愣了一會，突然捂脣撲哧一笑，“解放，孩子在S海唸書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那表哥楊飛也是樂了。
衛笙就將梨子往茶几上放了放，看了看自家父親，才伸手指着電視道，“聽沒聽說重生國際幕後老闆的事，S海民航開幕式出席剪綵了。”
衆人都往電視上看去，可不是，眼下新聞正在播報剪綵的事呢。
楊金斗朝着衛解放道，“這事我聽說了，但劉總是你們公司名譽法人，解放你不是一直跟他打的交道？這點事找他怎麼就辦不了了？”
而那方衛解放哪裡聽得進楊金斗的話，他正盯着電視機發呆出神，又或是仔細打量。
楊立春倒是沒聽懂閨女這話什麼意思，只是看了看電視，也分不清電視機裡誰是誰，只見屏幕一掃臺下坐着的劉建仁，臉上方纔露出笑容，這劉總她是見過的，當初公司還沒辦的那麼紅火，錢闖來發廊鬧事的時候，那劉總還陪着解放一起過來解圍，對自己一口一個嫂子的稱呼，後來參加商業年會也見過的。
此刻看着臺下正襟危坐穿戴得體的劉建仁，楊立春心裡也不禁感慨一番，現在人家真是實實在在地大老闆了，都走出朝南，在S海上電視了，還搞了航空公司，心忖當初解放跟了他可真是沒錯。
衛解放卻忽然起身，一步跨到電視機前，目光炯炯地盯着電視看了一會，這舉動給衆人嚇了一跳。
面對自家父親，真到這緊要關頭衛笙心裡也有點打鼓。她頓時規規矩矩地正襟危坐，只見此刻電視機上正播出剪綵活動結束現場畫面，主持人旁白解說。
楊金斗見衛解放沒搭理他，而是盯着電視，也不禁跟衆人一樣看向電視，隨即指着電視上正在演講的女孩道，“那小姑娘就是你們實際出資人？年紀看着不大嘛。”
電視機裡，傳出衛笙自己刻意壓低的聲音，“我們以奉獻安全、舒適、便捷的優質服務，實現企業與員工的價值最大化爲使命！打造不斷創新、充滿活力、獨具特色的國內領先航空……”
這時畫面稍微拉近了一些，衛解放仔細看過後，回頭看向自家盤膝坐在沙發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閨女。
他哆嗦了一下嘴脣忽然開口道，“小笙？”
衆人哪裡仔細去看電視，就算看了也沒看懂是什麼個意思。而衛解放早有懷疑，此刻怕是已經看出點什麼了。
衛笙則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衛解放就瞳孔緊縮了一下，隨即連連搖頭，這怎麼可能？
但女兒剛剛的做派和話語叫他心思電轉，忽然好像抓住了點什麼……
例如重生國際劉建仁和宋曉爲什麼忽然要接手他那個已經倒閉的工廠，再例如他出事進了局子自家姑娘爲什麼會衝進警局揍了警察，再例如商業年會那個只聽其名不見其人的夜總會女大亨樑蘭爲什麼突然上前搭話。
又例如爲什麼張明坤那日吃飯以後忽然對自己態度大變，多了幾分恭敬有禮，亦或者劉建仁和宋曉在自己面前從來不端老闆架子。
再例如爲什麼楊彩梅忽然進了重生國際管賬，早前打電話託她照看衛笙，楊立春還抱怨她愛搭不理，這次回來卻異常親熱。
以往許許多多地不同尋常，以及女兒這一年多來的巨大改變，他原本竟然真的信了衛笙口中“同學家長”的謊言，以爲那些個不同尋常，例如邵成東是衛笙同學家長，例如女老闆樑蘭是衛笙同學家長，再例如……
他又哪裡對這些話產生過懷疑啊！但還是不對，怎麼可能？莫非是劉總故意安排的？炒作？
見父親臉上神情變幻莫測，衛笙舔了舔脣瓣。
“進屋再說。”衛解放臉色不定地看了衛笙一眼，緊接着就一頭扎進房間。
衛笙跳下沙發朝母親道了一句，“媽，跟我進屋說兩句話。”便留下沒頭沒腦地衆人一頭鑽進了屋子，心說人死卵朝天，怕了六。
楊立春見這父女倆的神色也是滿心不解，笑着朝衆人招呼一聲，便跟着進了房間。
一推門，就見衛解放正站在牀頭負手渡步，而衛笙則是面露苦笑轉頭望着她，楊立春帶上房門笑道，“你們爺倆，今天怎麼了？”
衛解放卻轉頭目光炯炯地盯着衛笙，“小笙，你跟爸說實話，那到底是不是你？你怎麼上臺的？那些報道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劉總吩咐的？”
楊立春也是目瞪口呆，剛剛電視上的，是衛笙？
衛笙無奈一笑，敢情父親還是不敢相信，覺得這是劉建仁有意安排這麼一出。
她上前拉住母親的手，將其安坐在牀上，又示意父親坐下，自己則坐在二人中央，“爸，媽，電視上的確實是我，而且不是劉總吩咐的炒作，重生國際是我的，塑料工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