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綺叫柳青過來,確實是看到了他的商業操作之後有感而發,一想到這樣一個一點商業規律都不講的人進入到董事局,對集團的發展大業指手畫腳,就覺得相當恐怖。
十幾天前她就聽說了丁芸和谷建國準備聯合提名柳青進入董事局的說法,那個時候還不是很在意,覺得柳青就算是進入了董事局,開會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背景板而已,起不了什麼作用。
可是瞭解到柳青投資口罩廠的神操作之後,她感受到了危機感。
——一個人沒能力並不是可怕的事情,只要自己明白自己沒有能力,老老實實的做一個背景板,就不會有什麼破壞力。
但一個沒能力的人卻覺得自己有能力,做起事來還特別的有魄力,那就完蛋了。
那種人絕對不可能甘心做背景板,會對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指手畫腳,給集團的決策帶來極壞的影響。
她叫柳青過來,就是想跟他好好的談一談,勸他放棄進入董事局。
她覺得這個道理是能夠講得通的。
——我又不跟你爭股份,公司賺到的錢大半還是落入到了你們母子倆的口袋裡,安安穩穩的躺在那裡數錢不更好嗎?幹嘛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但是和柳青交流之後,她發現自己忽略了一點——柳青並不信任她,不放心將集團交到她手中,一定要自己拿住集團的決策權才放心。
她想要解釋她只是想將天元集團做得更好,話到嘴邊,突然發現雙方並沒有信任的基礎,解釋也沒用。
而且,雙方的文化水平都不是一個層次的,對世界的認知也不是一個層次,缺乏溝通的基礎。
能夠用這樣一場賭約來了結此事,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她還是覺得用賭約來了事,太過低端,但是對於柳青這種市井裡出來的人,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
雙方約定好後,就用自己的手機錄下對方的視頻,內容就是說明這一場賭局。
這樣的錄製有沒有法律效應並不重要。
只要對方能夠拿出這樣的證據來,
想要反悔,那就要面臨社死的下場。
至少這種出爾反爾的人,想要繼續留在天元集團的領導崗位上,是不會再有任何人信服的。
錄完視頻之後,兩個人都感覺輕鬆了很多。
用這種簡單的手段來解決重大的利益糾紛,想起來還是挺痛快的。
該談的事情已經談好了,柳青就要離開。
蘇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你如果沒有什麼急事的話,能不能多坐一會兒,我們聊一聊別的。”
柳青都走到了房門邊,聞言停住,笑道:
“聊什麼別的?”
“其實我們不應該是敵人,”蘇綺認真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都是天元集團的人,我們應該是自己人,應該團結一致,不要將資源消耗在內鬥上面。”
“很有道理。”柳青又坐下來了,鼓掌說道。
蘇綺道:“我說的是真心話。”
柳青笑道:“我說的也是真心話。”
蘇綺皺了皺眉頭,說道:“我知道我很難讓你相信,但我還是要說一句,我不讓你進董事局,是爲了集團的好,你確實不適合來領導這個公司。”
“這個我不敢苟同。”柳青搖頭。
心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嗎?我就是被趕上架的那個鴨子。但我有什麼辦法呢?我不進入董事局,把那麼大的公司讓給你嗎?”
要說剛開始的時候還產生過那樣的念頭——讓一個更懂得經營公司的人來當公司的總裁,似乎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情,自己躺在牀上數錢,那不更香嗎?
可是經過了天元傳媒原總經理賀鋒掏空那家公司的事情之後,他明白到那不是一個選擇。
把公司交到別人手上,只要人家願意,很快就可以將公司給掏空。
幾百億資產的公司也不例外。
就算蘇綺說得再好聽,他也不可能相信。
也許真的是那麼回事,人家就對錢不感興趣,只是對事業感興趣。
可他不能將自己的幸福寄託在別人的節操上面。
雙方並沒有撕破臉面,這話也不好直接說出來。
蘇綺嘆息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談到了別的:
“我可以坦白跟你說,我討厭你媽,對她有一些恨意,但是我對你並沒有恨意。”
柳青:“哦?是嗎?謝謝!”
蘇綺道:“我討厭你媽,是因爲你媽的出現,徹底的斷絕了我媽跟我爸複合的可能,讓我失去了擁有一個完整的家的機會。而且我媽也因爲那樣的刺激,變得精神不正常了。”
“這個不能這麼說吧?雖然我不認同我媽在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可是你不能將錯誤算在我媽頭上。”
柳青忍不住道,
“據我所知,你媽是在你爸要轉型搞房地產的時候,怕受他的拖累而選擇跟他離婚的。作爲一個男人,我提供一下我的思路,在我事業的一個關鍵點,我身邊的女人沒有支持我,而是選擇跟我斷絕關係,不管我的事業後面有沒有起來,我都不可能跟那樣的女人複合。也就是說,不管有沒有我媽的出現,你媽都不可能跟你爸複合,沒有那個基礎了。”
蘇綺愣了一會兒,想起當年的事情。
蘇毅要在房地產低迷的時候進入房地產,還要揹負大量的債務,這是遭到了她媽堅決的反對,最後兩個人離婚,財產也進行了分割。
後面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爸過得很狼狽,而她媽則活得很瀟灑,經常在那裡說自己有先見之明,及時的跟她爸離婚了,要不然也要跟着她爸過苦日子。
一直到房地產轉暖,她爸從負債過億的人成爲了身家過億的人,人生進入到另一個高度。
這個時候,她媽纔開始後悔,想要複合。
而這個時候,蘇毅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漂亮而體貼的女人。
也就是丁芸。
她媽還嘗試過向她爸表示複合的意願,但是被很乾脆的拒絕了。
後來,她媽精神就開始有點不大正常了,一直向她灌輸一個觀念:
“我跟你爸本來好好的,就是那個狐狸精拆散了我們,不然你就可以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了。”
年少的她,也因爲這個原因一直對丁芸有着恨意。
長大之後,也漸漸的明白她媽跟她爸不能複合不是那個原因,她媽自身的原因更大。
只是那仇恨的種子終究還是種在了心裡。
現在聽到柳青這麼說,雖然心裡有一些不舒服,但也知道,那纔是事實。
嘆息了一聲,道:“也許你說的更有道理,可是,我對她還是沒辦法有好感。”
柳青點頭:“這個能理解,同樣的原因,我對你爸也沒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