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輛大奔開回了鵬城。
國慶七天長假,到此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進入到鵬城市區時,夜色已經降臨。
看到一路上璀璨的燈火,柳青心中莫名的有一些暖意。
雖然不是在這一座城市出生,可是在這一座城市已經待了十多年,十五六歲的時候就來到這一座城市討生活,對這座城市已經有了一些歸屬感。
記憶中的那個故鄉,原來住的房子都已經是別人的房子了,後來好像還被推倒重建了。
他也就是每年清明的時候過去掃墓,祭拜之後就離開,並不在任何人家停留,來去匆匆。
對家鄉的一切都已經模糊,只知道變了模樣,跟自己記憶中的家鄉沒法疊合在一起。
倒是在這一座城市,呆了十幾年的時間,已經變得很熟悉了,成爲了他的第二家鄉。
以後的歸宿在哪裡,他也不知道。
大概不會在他的故鄉。
因爲那邊已經沒有他熟悉的人了。
倒是這個地方給了他更多的歸屬感。
“快要到家了,”坐在他旁邊的小雯臉趴在車窗玻璃上看着外面,對柳青說道,“青哥,今天就不要自己做飯,在外面吃一頓行不行?”
柳青好笑的看着她:“是不是放幾天假把你給放懶了啊?”
“對啊。”小雯承認得理直氣壯。
又說道:“你要是不捨得請客,我可以出錢請客。”
現在她也有那麼一點財大氣粗的感覺了。
國慶長假,每個員工都給了過節費。
不過這不是大頭。
大頭是他們這一次過去,丁芸給那兩個女孩子都發了一個大紅包,照樣是一萬的大紅包。
那麼多現金揣在兜裡,
感覺前所未有的富裕。
做飯什麼的,讓它見鬼去吧。
柳青感覺很意外:“你居然要請客?你的字典裡面竟然還有請客那個詞?”
他和小雯在一起吃過多次飯,但每一次都是他請客,就從來沒見小雯請過客,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妹子請過誰吃飯。
“當然有,”小雯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只是隱藏得比較深而已。”
“機會難得啊,那今天晚上就不自己做飯了,你請我們吃吧。”柳青說道。
然後,向前面開車的葉婉容說道:
“你是不知道,這摳貨就沒請誰吃過飯,今天她誇下了海口,趁着這個機會宰她,以後就沒機會了。”
葉婉容笑道:“那敢情好。”
車漸漸的開到了熟悉的街道。
小雯臉就趴在車窗玻璃上看着外面,突然看到一個路口一個小廣場旁邊有擺攤賣燒烤的,很興奮的對柳青說道:
“那裡有賣燒烤的,我們今天就吃點不健康的吧,擼串加啤酒,我請客!”
柳青問葉婉容:“燒烤你吃嗎?”
葉婉容笑道:“當然吃,不管是牛肉串還是羊肉串,都是我喜歡吃的——雖然是有點不健康。”
“那就去那裡吃燒烤吧,”柳青道,“偶爾不健康一下,更有益於長遠的身心健康。”
把車停到了附近的一個停車場,三人就來到了那個路邊的燒烤攤。
旁邊是一個小廣場,有一隊大媽在那裡跳着廣場舞。
燒烤攤離那個小廣場還有點距離,不過能聽得到那音箱裡面發出來的舞曲聲。
廣場舞大媽能夠找到這座城市的任何一個可以跳廣場舞的地方,哪怕是這種只能容納十幾個人跳舞的地方,也不會放過。
三個人先去點了一大堆吃的,然後找到一張空着的桌子坐下。
臉向着小廣場那邊,柳青突然感慨道:
“其實我以前很喜歡看那些大媽跳廣場舞,那幾年我手機裡面下載的歌,都是從她們放的歌裡面找到的。”
小雯嗤嗤笑道:“難怪你的音樂品味那麼土氣,像個五六十歲的人一樣。”
柳青橫了她一眼:“什麼叫做土氣?我那音樂品味是成熟好不好?你們這些小年輕哪裡懂得什麼叫做音樂品味?”
大媽們的音箱裡面放着一首叫《白狐》的歌。
“能不能陪你再跳一支舞……”
那一首歌,十年前柳青就在廣場舞大媽那裡聽到過了,現在竟然還能聽到,不由得感慨萬分。
他對兩個妹子說道:“其實我以前挺羨慕這些跳廣場舞的大叔大媽們的,老了也能和那麼多朋友在一起運動。我那個時候就想着,等我老了,我也要出來跳廣場舞。”
葉婉容當他豎起了大拇指,一本正經的說道:
“老闆有志氣!”
小雯沒忍住笑了起來:“你這個愛好可夠獨特的。”
柳青感慨着說道:“但是後來我才發現,我純粹是想多了,那廣場舞可不是你想跳就能跳的,一般人還真沒有那個條件。”
“跳廣場舞的條件很高嗎?”小雯不認同,“那不是有腳就行?”
柳青搖了搖頭,指着那羣跳廣場舞的大媽對她說道:“你別小看這些在這裡跳廣場舞的,她們都在這邊有房子,還有着比較高的退休工資,在家裡能做主,不用一天到晚忙着帶孩子做家務什麼的。要不然,哪裡有時間來跳廣場舞?這座城市一般的人都沒有這樣的條件,更不用說我一個做保安的了。”
小雯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也是,一般人確實沒有這樣的條件。天天爲生活忙碌着,哪裡有那個閒情來跳舞啊?”
不過,看了柳青一眼,又笑了起來:
“但你現在有那樣的條件了,等你到這個年齡,就可以來這裡跳廣場舞。說不定還能勾引個漂亮的老太太呢。”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柳青不高興的說道,“就我的身家,哪怕是到了七八十歲,只要我願意,多的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往我身上撲。漂亮的老太太?多漂亮的老太太我都不會要!我的心永遠屬於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小雯認真的點頭:“你們男人這一點就是我佩服的,感情始終那麼專一,永遠都只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那必須的。”
柳青說了一句。
看着不遠處那一支跳着廣場舞的隊伍,突然有一些恍惚。
以前,他想的是到老了以後能夠陪着霍珍珍一起跳廣場舞,但是看不到自己有着那樣的未來。
現在倒是有了那樣的未來了。
只是,人事已非。
又想着,現在陪着自己坐在這裡等着吃燒烤的兩個妹子,若干年後,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在一起,是不是已經變成了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