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蝶現在住的是一間一房一廳的單身公寓,這個單身公寓還是天元傳媒給她租的。
那是她住的地方,同時也是她工作的地方。
不大的一個客廳,早已經被改裝成直播間了。
莫小蝶的身體已經慢慢的在恢復健康,直播時間由之前的一個星期直播一次變成了兩天直播一次,每次大概直播三四個小時的樣子。
不算太辛苦,也不能算多輕鬆。
直播要想做好,也需要有優質的內容輸出。
她是一個唱歌的主播,每一次直播之前,就要選定直播要唱的那些歌曲,然後進行練習,可不只是隔一天直播三四個小時那麼簡單。
每一場直播大概要唱七到八首歌,其餘的時間就是跟粉絲們互動。
開播的時間長了,也真正的擁有了自己的粉絲羣,不再是以前只是被她感動或者是同情她而聚攏過來的觀衆,是真正的喜歡這個女孩子了。
她開播的時間是在下午兩點後,一般播到晚上六點。
因爲現在還處在疫情期間,很多人都困在家裡,很多職員在網上辦公,很多學生也只能上網課,她在這個時間段直播,也能有一定的在線人數。
以後社會恢復正常,她也會將直播時間調整到晚上六點到十點,那時候看直播的人會高一些,又不至於時間太晚吵到別人。
她現在直播間在線基本上都能夠達到萬人,雖然不打pk,可是每一場的直播收入,也能有個幾萬音浪到十幾萬音浪,高的時候能有幾十萬到上百萬的音浪收入。
按照和天元傳媒的協議,每一場直播,她的分成都不低。
少的時候有上千,多的時候還能有幾萬。
說多有錢算不上,但是和以前比起來,經濟確實寬鬆了很多。
有那麼一個病,她一直都要吃藥來控制病情,每個月的醫藥費用就需要兩三千塊錢,房租水電加上生活費,也需要大幾千塊錢——必須要保證足夠的營養,伙食不能太差,生活費比一般打工的人要高出不少。
在自己買菜做飯的情況下,
一個月的開支加在一起都需要上萬塊錢。
現在需要支出那麼多,以後也不會少。
她現在雖然能掙到一些錢,但是未來的經濟壓力還是挺大的。
主播這碗飯不知道能夠吃多久,以後怎樣生活,她也沒有信心。
也就只有趁着現在能掙錢的時候多掙一點,那樣未來纔有保障。
當主播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她已經存下了十來萬塊錢。
對她來說,那是前所未有的富裕。
可一旦失去這一份工作,這些錢只能夠支撐她維持一年現在的這種生活水平。
如果沒有現在這種生活水平,她的病情很有可能就會反覆,再一次發作,那需要更多的錢來治療。
她的想法是在幾年的時間裡掙上幾百萬,買那種比較穩定的理財,然後去鄉下租個房子,這樣就可以低成本高質量的生活下去了。
至於結婚生孩子這些,她沒有怎麼去想。
都有這樣的病,她不認爲自己還有着結婚生孩子的資格——雖然內心中也會有着一些憧憬,有時候看個電視劇也會產生想象,但已經不敢奢望那樣的生活了。
到那病都那麼長時間了,更悽慘的日子也過了,現在她早就接受了現實,對生活也沒有多少怨意,知道這個世界有着很多比她不幸的人,而她屬於那種雖然不幸,但還是有機會走出泥沼的人。
對於現在的生活,她其實還是挺感恩的。
感恩柳青,感恩天元傳媒,感恩直播間所有支持她的人,喜歡她的人。
這些人給予了她新的生活,新的生命,也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有了價值。
下午秦昆給她打電話,讓她好好的練歌,她知道秦昆是什麼意思。
因爲,她已經看到了那個尋找天元莫小蝶的視頻。
在秦昆打電話之前她就已經看到了。
因爲那個視頻發出來才幾分鐘的時間,就有人在評論裡面艾特她。
而且她主頁發佈的視頻裡面,也有人在評論這件事情,讓她迴應。
她在這個平臺做主播,上這個平臺的時間很多,有時候是看別人怎麼直播,有時候是和評論自己視頻的人互動。
有人艾特她,她就看到了這一個視頻。
第一眼,她甚至沒有認出視頻裡面那個老頭是她父親。
兩個人最後一次見面,她父親看上去也只是一箇中年人,雖然已經吸毒一段時間,但至少身體並沒有垮下來。
而現在,就像一下子老了二十歲一樣,體型變了,聲音也變了,臉上充滿了皺紋。
乍看之下,就是一個有着幾分面熟的陌生人。
不過看了不到一分鐘,她確認了,這就是她的父親。
她也才知道原來這個父親昨天就去找過自己,只是公司沒有告訴她。
她當然也能夠明白,公司爲什麼不告訴她這件事情。
——怕刺激到她的情緒,讓她病情發作。
這個視頻確實會刺激到她的情緒。
看那個視頻的時候,她身體都在顫抖。
憤怒、悲傷、心痛……各種負面的情緒都涌上了心頭。
她在天元傳媒這個新媒體公司待了幾個月,對這個行業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當然知道這個視頻的用意,就是要毀了她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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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父親,就是毀她前程的那個急先鋒。
這是最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她父親還沒有吸毒前,對她這個女兒還是可以的,不能說把她寵上了天,可至少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吸毒之後,性格就慢慢的變了。
脾氣越來越暴躁,因爲錢的問題,對她媽經常的拳打腳踢,有時候也會動手打她。
家裡的積蓄很快被花光,車也給賣了。
後來因爲吸毒被抓,工作也沒了。
就天天找她媽要錢。
到處借錢,還偷家裡的東西出去賣。
有時候還會找她這個學生要錢,不給就罵她不孝。
親情這東西,早就消磨掉了。
她父親在她心目中,變成了一個惡魔一樣的形象。
再後來,她父母離婚,她媽爲了能夠儘早脫身,不只是沒有分到一分錢的財產,還帶了幾萬塊錢的債務。
房子也被賣掉了。
人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就這樣斷了聯繫。
沒想到過了兩年,再一次見到,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那一個曾經暴虐的惡魔改變了形象,變得弱小可憐無助。
用這樣的形象來毀掉她的前途。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跑進那個視頻裡面,問一下那個她應該稱之爲父親的人:
“你究竟想要怎樣?”
“你毀掉了我媽的一生還不夠,你還要把我的一生也給毀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