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誤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張寶沒打算混江湖,只不過爲了不引人注目的練出一支用於日後可以供他征戰海外的人馬,這才暫時借江湖這條道走走。他沒指望把二龍山或是四明山給培養成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山寨,也沒準備取代梁山以後在綠林道上的地位,無論是二龍山還是四明山,那都只是張家暫時的練兵之地,一旦在海外拿下了基地,重心便會開始轉移,而到那時,二龍山、四明山等等唄張寶用來練兵的山頭就會轉變成張家釘在大宋的一個個據點,即可以隱藏一部分人手以備不時之需,又可以爲張家遷徙百姓提供臨時落腳地。

除了二龍山、四明山外,登州的青雲山同樣也被張寶列爲了自家的練兵之地,只不過眼下還沒有合適的人選,這纔沒有着急去佔地盤。安排好了四明山的龐萬春等人,張寶便帶着花榮、高寵離開了四明山。

原本張寶可以直接返回汴梁,但這回花榮幫了自己這麼大一個忙,利用完就扔到一旁不管不問那不是張寶的性格。恰好張寶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楊再興,便與花榮一道又回了清風寨,順便也把之前從楊再興那裡借來的好馬還給楊再興。

從柴進那裡得了五匹好馬,結果張寶一匹都沒給自己留下。這讓得了張寶好馬的花榮有些不好意思,只不過張寶不在意,花榮想還也還不了,這事也只好作罷。

回到清風寨以後,楊再興依舊留在清風寨跟着花榮學藝,張寶特意叮囑了楊再興一番,這才帶着高寵離開清風寨。因爲二人只有一匹好馬,張寶便又坐上了馬車,出門在外,有輛馬車其實還是挺方便的,至少野外露宿的時候睡在馬車裡就行,而且有了馬車,也意味着可帶的東西能增加不少。

雖說這時候的馬車缺少減震的工具,但坐習慣了也就沒事了。白天高寵騎馬,張寶駕車,到了晚上二人便找地方住宿,夜路二人是不準備走的。雖然張寶跟高寵都是有功夫傍身的主,高寵還是個高手,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張寶又不是出來行俠仗義的,沒必要非走夜路招惹賊寇。

可就算是白天趕路,這攔路的賊寇也沒見少了多少。一個王朝從新建到鼎盛,往往也伴隨着各種矛盾的不斷積累激化。其中土地兼併的問題,更是諸多矛盾中尤爲嚴重的一個矛盾。大宋之所以暫時還沒出現前朝民變不斷的情況,不是因爲朝廷政策得當,只不過是大宋的官員將這個矛盾進行了提前的預防。一旦出現失去土地的百姓,官府就會將其編入新軍,由朝廷撥付錢糧養起來,而這也得益於南方經濟的發達,朝廷能夠從中得到大量的賦稅用以應付開銷。

但隨着宋徽宗日益沉迷玩樂不問政事,朝廷能夠用來養民的錢也就越來越少。當生活基本保障都無法得到滿足,百姓的唯一活路也就只剩下揭竿而起了。

張寶這一路南下過來,幾乎每走到一處“窮山惡水”,那就必有一夥“刁民”出現搶劫張寶。只是這些烏合之衆嚇唬嚇唬尋常人還湊乎,可遇上了高寵這種萬人敵,那就活該他們倒黴。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其實這話反過來說也可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攔路搶劫張寶的那些強人,有大部分與其說是強盜,還不如說是乞丐。一個個穿得衣衫襤褸,面有菜色,手裡拿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

就比如現在,攔住張寶、高寵二人去路的這夥強盜,爲首的一個是個四十出頭的漢子,身後站着兩個半大小子,而這三人就是這夥強盜的生力軍,剩下的就是一幫老弱婦孺。

“把,把吃的交出來!”匪首聲音有些發顫的衝着張寶跟高寵嚷道。

“二哥,要活的要死的?”高寵漫不經心的問道。

“……別傷着他,回頭咱們還要花錢給他治。”張寶眼睛盯着匪首手裡拿着的大錘,隨口答道。

高寵聞言點了點頭,一催胯下馬,高寵所騎的馬那是柴進所送的五匹馬裡最好的一匹,名副其實的千里馬,那速度自然也是槓槓的。幾乎就是轉眼便至,匪首正一手拿着一個大錘在“兩軍陣前”耀武揚威,才一眨眼的工夫,對方就已經到了近前。不等匪首反應過來,高寵左腳離鐙,擡腿衝着匪首的那張長臉就踹了過去。

好在之前張寶有過交代,高寵這一腳留了幾分力,可即便如此,捱了一腳的匪首也是當場暈了過去。一見匪首倒地不起,衆嘍囉頓時就跟炸了窩般,哭嚎着就衝過來“奔喪”了。也不去管高寵,全都圍在匪首周圍嗷嗷慘嚎。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殺人,你等好大的膽子!”就在張寶琢磨着是否要過去看看情況的時候,樹林裡忽然傳出一聲暴喝,緊跟着就見一道士裝扮的人跳了出來。

“老道,你胡說什麼?你瞧清楚了,他們纔是攔路搶劫的強人。”高寵十分不滿的衝道士叫道。

“哼!休得狡辯,老道的眼沒瞎。你看着這些人一個個面有菜色,而且老弱婦孺皆有,哪有一點強人的樣子。反倒是你,分明就是個恃強凌弱的惡徒。”

“你,你……”高寵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伸手點指老道。

“怎麼?理屈詞窮了吧?”老道一臉得意的叫道。

“哼!”高寵懶得跟這突然蹦出來的糊塗蛋掰扯,乾脆利落的衝老道豎了箇中指,撥馬回到了馬車邊。

老道雖不明白高寵衝自己豎中指是什麼意思,但本能的覺得心裡有些不爽。但眼前還有一樁正義等着自己去伸張,也就暫時放過了高寵,來到了那羣已經變爲小聲抽泣的“可憐人”旁,溫言問道:“你等有何委屈直管道來,老道定爲你等主持公道。”

“多謝道長仗義,我等本是這附近的一家農戶,只因家中田地被人霸佔,爲了餬口而不得不學着別人幹起了這剪徑的勾當。只是沒想到這纔剛開始就遇到了麻煩……”

“等會……”老道聽出了不對,趕忙打斷老漢的話問道:“你方纔說你們這是頭一回剪徑?”

“是啊,總聽人說這剪徑挺簡單的,可沒想到……”

老道的臉此時青一陣,紅一陣,而那個說出事情真相的老漢卻還沒察覺到自己先前言語中的不妥。

“我說老道,事情你都清楚了吧?現在可以放行了吧?”高寵這時高聲問老道道。

“……請便。”老道臉憋得有些發紫,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哼。”高寵輕哼一聲,張嘴剛想要再嘲諷老道幾句,趕着馬車的張寶這時開口道:“三郎,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這位道長先前也沒有惡意,相反,他倒是有顆仗義執言的心。只是可惜他在行動之前沒有先搞清楚事情的始末,怪不得他。”

“二哥,你就是好脾氣。”高寵嘟噥了一句,不再言語。

“這位道長,不知你欲往何處?”張寶沒管高寵的嘟噥,微笑着問道士道。

“這位公子請了,老道正準備前往汴梁,途徑此處聽到有人哭嚎,方纔誤會還望公子勿怪。”道士客氣的對張寶道。

“這還真是巧了,我兄弟二人也正準備返回汴梁,道長若是願意,不如與我等一同上路,也好路上有個照應。”張寶聞言向道士發出了邀請。

“這個……”道士猶豫的看了一旁的高寵一眼。

“道長莫擔心,我這兄弟雖性格有些驕傲,但本性不壞,心胸同樣也不小,方纔只是一點誤會,說清楚也就沒事了,道長不必爲此介懷。”

“……那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處置這些人?”道士又指了指那夥強人問道。

“這個……他們雖落草爲寇,但卻並非出於本願,我也不想深究,放他們一馬吧。”張寶見狀想了想後答道。

“只是貧道看他們可憐,公子也看到了,這些人裡最壯的那個此時生死不知……”

“喂!老道你不要太過分了,他們攔路搶劫,技不如人就應該認命……”高寵不爽的叫道,只是沒等他把話說完,張寶已經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道長是出家人,自然慈悲爲懷,這點我理解。但慈悲不代表好壞不分,這夥人既然當初決定攔路搶劫,那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這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有什麼後果,也該由他們自己來承擔。道長同情弱者沒錯,但總不能因爲同情就罔顧事實,縱容惡行吧?”

“呃……這位公子教訓的是,貧道受教了。”道士無言反駁,只得虛心接受。張寶說完這番話後也沒再替邀請道士同行的話,一抖手裡的馬繮繩,趕着馬車就奔大名府的方向而去,至於那個道士如何去幫助那夥強人,張寶沒興趣。

“二哥,方纔你幹嘛想要邀請那個道士同路啊?”高寵不解的問張寶道。

“還不是因爲我覺得那道士的品行不壞,是個見義勇爲的主,只是沒想到卻是個好壞不分的糊塗蛋。”張寶笑着答道。

“那咱們這回路過大名府要不要去拜訪一下大師兄?”高寵又問道。

“那是肯定要去一趟了,要不然回頭大師兄可是會挑咱們禮的。”張寶聞言笑道。

張寶、高寵都是周侗的徒弟,而除了他們二人外,盧俊義、林沖則分別是張寶、高寵的大師兄跟二師兄。不過雖然都是同門,但無論是張寶還是高寵,都不怎麼喜歡跟同在汴梁的林沖來往,而跟遠在大名府的盧俊義反倒是挺親近。

這回路過大名府,不去拜訪一下實在是說不過去,而且這也浪費不了幾天,張寶也沒什麼急事需要往回趕。

“小弟張寶、高寵,見過大師兄。”

“二位賢弟不必多禮,快快請起。”盧俊義笑着攙起張寶、高寵道。現在的盧俊義可說是人生贏家,家有嬌妻,衣食無憂,平素邀上三五知己飲酒遊玩,想幹啥幹啥。也正是因爲生活無憂,盧俊義對於路過的張寶、高寵很是熱情。

張寶、高寵本打算只在大名府逗留個三五日,但在盧俊義的熱情挽留下,張寶、高寵在大名府足足待了十天之久。通過這十天的光景,張寶也結識了不少大名府的名人,其中最讓張寶感到驚喜的便是認識了文武雙全的許貫忠。

許貫忠在水滸傳裡是屬於隱藏人物那一類的,也正是因爲許貫忠的勸告,原本準備隨宋江回朝領賞的燕青纔會選擇棄官而走,落了個好下場。

這是一個大大的人才!張寶十分想要將其招攬過來爲自己的大業效力。但用什麼名目來說服許貫忠呢?許貫忠是聰明人,尋常的說詞不見得能打動對方,可據實相告……張寶又有點顧慮。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許貫忠此時對待朝廷是個什麼態度,張寶並不清楚,貿然說出自己的志向,萬一此時的許貫忠還是大宋的“死忠”,那到時張寶要如何是好?

“小寶,這兩天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在盧家後宅,盧俊義隨口問張寶道。

“……師兄,你瞧出來了?”張寶聞言一愣,片刻後問盧俊義道。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瞧出來。不過小寶,男歡女愛方是人間正道,你怎麼會有龍陽之好呢?”盧俊義語重心長的對張寶道。

“噗~”張寶嘴裡的酒還沒來得及嚥下去,聽到盧俊義的話頓時一口酒全噴出去了,一點都沒糟踐的全“賞”給了坐在一側的燕青。

“哎呀~小乙哥,對不住哈~”張寶一邊向燕青道歉一邊氣急敗壞的衝盧俊義嚷嚷道:“師兄,說話要負責任,我什麼時候有龍陽之好了?哪個王八蛋造的謠?”

“啊?你不是因爲得不到許貫忠而愁眉苦臉?可我聽三郎說這兩天你做夢都在念叨許貫忠這個名字。”盧俊義有些詫異張寶的反應,不解的問道。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事關自己的清譽,張寶也顧不得保密了,一臉鬱悶的跟盧俊義、燕青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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