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年紀,張寶比花榮不過大了兩個月,可二人所幹的事情,卻有着天差地別。花榮有心建功立業,但卻並沒有開始行動,那份建功立業的心思還停留在嘴上,而張寶卻是實幹派,不聲不響的就已經具備了割據一方的實力。若是真如他所言能夠拿下高麗另起爐竈,到時即便是大宋也奈何不了他。
人比人得死,花榮暗自拿自己跟張寶做了個比較,隨即沮喪的發現自己不如張寶多矣。而張寶倒是善解人意的很,見花榮神色沮喪,便知道這傢伙心裡在想什麼,伸手拍着花榮的肩膀安慰道:“賢弟,莫要沮喪,如今奮起爲時未晚,爭取在咱們出兵高麗之前整訓好兵馬,到時在戰場上用戰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多謝東主安慰。”花榮也知張寶說的在理,與其此時在這沮喪,倒不如把時間花在訓練兵馬上,只要到時取得戰功,自然不會被人小瞧。
“東主,你跟我那宋江哥哥還真是挺像的。”花榮忽然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聽得張寶大搖其頭,花榮見狀不由納悶的問道:“東主,爲何搖頭?難道小弟說的不對?”
“當然不對,我對你是真心實意,你怎能拿那市恩沽義的宋黑三與我比較。賢弟啊,觀一人之平行,可不僅僅只是聽其言,更重要的還是要觀其行。那宋黑三身爲朝廷官員,私底下卻與賊寇來往,是爲不忠;被人發現後殺人滅口,牽連無辜,是爲不仁;唐牛兒敬重他的名氣替他頂罪,但他脫身後卻對唐牛兒不管不問,是爲不義;家中老父尚在人世卻逃門在外,是爲不孝;此等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徒,與我有何可比性?”
花榮有心想要替心目中所敬重的宋江分辯幾句,但張寶所說聽起來卻又像就是那麼回事,這不由讓花榮也猶豫起來,反倒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當初看錯了人。
“賢弟,非是我跟那宋江有仇,而是那宋江早已被我看清,似那等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那就是個禍害。如今他因爲命案在身而不得不流落江湖,但你看着好了,只要給他一點機會,他就會想方設法的重歸朝廷。而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都會幹。”
對於張寶的預言,花榮不太相信,不過他也看出張寶是真的瞧不上自家那位宋哥哥,也由此斷了向張寶引薦宋江的念頭。
花榮綽號小李廣,那箭術自是沒話說,大宋境內想要找出能夠勝過他的,還真不好找。而除了箭術外,花榮的槍法也不錯。徐寧有個金槍手的綽號,而花榮則被人稱銀槍將。而且除了個人武藝過關外,花榮也是出身將門,自小便熟讀兵書,如今所欠缺的也不過就是經驗而已。在張寶將花榮一家安頓在梁山以後,花榮便搬去了兵營,跟調撥給他的三千人馬吃住在一起,看那架勢花榮是鐵了心要趕上出兵高麗那趟“車”。
練兵的事不需要張寶多費心,在確定花榮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練兵一事以後,張寶二次離開了梁山,和先前離開梁山的理由一樣,張寶這回還是去訪賢,只不過這一回就不像上一回那樣目標明確了。
花榮是早就被看上的,一個小小的武知寨,說不幹就不幹也沒什麼好可惜的,而且花榮沒有什麼牽掛,這世上他就兩個親人,妹子已經嫁給了楊再興,媳婦跟着他一起走,沒人能用人質要挾到他。
但別人就不像花榮那樣可以走的那麼幹脆了。水滸傳中有不少梁山好漢在上山之前的身份是朝廷的武官,秦明、關勝、索超、黃信、單廷圭、魏定國等等等等。宋江能夠帶領梁山衆人接受朝廷詔安,這些前身是朝廷降將的人起了不小的作用。但對於這些身在梁山心在宋的人,張寶卻並沒有多少好感。
以秦明爲例,宋江爲了拉攏秦明上山,先是讓人假扮秦明在城外燒殺劫掠,殘害無辜百姓,結果讓青州知府中計,誤以爲秦明投敵,斬了秦明留在家中的一家老小。按理說,青州的慕容知府是秦明的仇人不假,可作爲始作俑者的宋江,更應該算是秦明的仇人纔對。但秦明卻並沒有找宋江報仇,反倒因爲宋江做主將花榮的妹子花姿嫁給秦明作爲續絃,從此對宋江死心塌地。也不知受秦明連累而身死的一家老小若是泉下有知會作何感謝?一個對家人如此薄情寡義的人,張寶不稀罕,就算本事再大也不稀罕。
而像關勝,魏定國、單廷圭、呼延灼這些受命攻打梁山被擒便投降的人,張寶其實也並沒有看上。做人若是一點節操都沒有,那還活着個什麼勁?
張寶瞧不上那些“沒節操的梁山好漢”,而且張寶也深信這世上多有藏龍臥虎之輩,並不是說只有上了梁山的人才算是好漢。離開梁山後的張寶當然也不是漫無目的的在大宋境內瞎晃盪,一本水滸傳幫了張寶不小的忙,既然看不上那些“梁山好漢”,那就找找那些讓“梁山好漢”吃癟的人,那裡面可稱之爲好漢的人同樣也不少。
按照水滸傳中的描述,以宋江爲首的梁山在接受朝廷詔安後四處征戰,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這三個主要對手中出現了許多叫梁山好漢應付不了的對手,而張寶此時就到了淮西。
先前將木蘭山的杜壆等人一股腦的打包會,叫王慶空手而回不說還丟了一個大人。事後不甘心的王慶自是派人四下打探,想要弄清楚到底是誰敢截他王慶的胡。只是杜壆等人自離開木蘭山後便銷聲匿跡,杜壆等人整日待在梁山上練兵,只等日後出兵高麗大顯身手,而袁朗、糜貹更是直接去了耽羅島,離開了大宋境內。王慶雖然派了不少人四下打探,可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有關杜壆等人的消息,這也就讓木蘭山一行成了王慶的一塊心病。
杜壆等人離開了木蘭山,而在杜壆等人走後,王慶便派心腹之人劉敏、賀吉帶人佔據了木蘭山,而劉敏雖胸懷大志,但卻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爲了維持山寨的日常開銷,打家劫舍那是必須的。
只是打家劫舍也是有風險的,若是碰上了硬茬,那就不知道是誰劫誰了,劉敏、賀吉這回就遇上了一個硬茬。要說劉敏的武藝只能算是平平,他最有用的還是腦子,這也是爲何王慶要把劉敏安排在木蘭山這個交通要道的原因。
看着正與人鬥得難分難解的賀吉,劉敏心裡不由萬分着急,後悔自己當初不該託大,只要了一個賀吉過來協助自己,以至於現在就是想要派個幫手上去都不行。可誰能想到一個看似普通的一行人裡竟然還藏着一個猛將呢?而且這猛將的年紀看上去還不大,只有十四五的樣子。
賀吉很後悔!他後悔自己不該託大,更不該貪心,見對手的馬好便鬼迷心竅想要搶馬,結果這下可好,好馬眼看沒搶到,自己的小命反倒有可能要搭進去可。身爲武人,大多數都有着相同的愛好,即寶馬神兵。因爲這兩樣與自己的性命息息相關,一把好的兵器可以讓人在戰場上無往不利,而一匹寶馬良駒,更是相當於自己的一條命。說難聽點,萬一遇上自己幹不過的對手,有匹跑得快的好馬纔好落跑不是。
踏雪烏騅,寶馬良駒,當年西楚霸王項羽、三國時的猛張飛,所騎乘的就是踏雪烏騅。張寶財大氣粗,又有段景柱、皇甫端這樣的相馬高手相助,他得到好馬的概率要比別人高得多,可以說除了大宋的官家,就沒有別人比張寶手裡頭的好馬多。而張寶又不像趙佶那樣“貪財”,得了好馬就自個留着,但凡是得了一匹好馬,張寶就會想着送給自己麾下的大將,也正是因爲這個“好習慣”,諸如孫安、杜壆、袁朗、林沖等等軍中大將,他們現在所騎乘的都是寶馬良駒。而作爲張寶的結拜兄弟,高寵、楊再興、狄雷三人更是不會在坐騎上吃虧,就像被賀吉看上的這匹踏雪烏騅,就是狄雷的坐騎。
張寶這回離開梁山,身邊除了焦挺以及二十來個親衛相隨外,狄雷也鬧着要下山一塊出來走走。親衛營有高寵、楊再興管着,張寶也就答應了狄雷的要求。當然張寶也存着一點私心,用狄雷作爲試金石,來考校那些被自己看中的“好漢”。倒不是一定要能勝過狄雷的好漢纔有資格被招攬,而是用狄雷作爲一個衡量的標準。
不想衆人途徑木蘭山的時候,遇上了一夥賊寇。張寶並不認識劉敏跟賀吉,雖說兩家之前打過一次交道,但那回張寶壓根就沒見過多少房山的人馬,王慶這位房山盟主更是跟張寶連個照面都沒打就溜了。劉敏、賀吉此時只是覺得這回招惹的“客商”不簡單,卻並不曉得這回不簡單的“客商”就是上回截了他們房山胡的那夥不厚道的人。
張寶與狄雷是同門師兄弟,但二人所使的兵器卻並不相同。與高寵、楊再興那種都有家傳槍法的不同,張寶選擇習槍的最主要原因,那是因爲張寶覺得用槍很帥,白馬銀槍趙子龍,一直就是張寶的偶像,相比起笨重的關刀,銀槍明顯更得人心。
但狄雷不一樣,別看狄雷長得跟個雷公下凡似的,但這小子天賦異稟,力氣是出奇的大,而且對錘這種兵器情有獨鍾。周侗作爲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的武學大家,便傳授了狄雷一套三十六路長恨錘。眼下狄雷尚未成年,雙手所使的錘份量還算輕的,當然這個輕是對狄雷而言,要擱張寶那就屬於重武器了。
一對錘一共重六十斤,左手錘二十六斤,右手捶三十四斤,就這一對銅錘,就足以叫賀吉吃不消。武器上吃大虧了,賀吉手裡的鐵槍還沒狄雷左手錘重,狄雷一通猛砸過後,賀吉連忙丟槍跳出戰圈,開口大叫:“且慢動手!”
好在張寶也不想鬧出人命,見狄雷的對手扔槍,便出聲喚住準備上前一錘結果賀吉的狄雷,催馬上前問道:“你是何人?能夠接我五弟數錘,也算是一號人物。”
“……小人賀吉,在這木蘭山落草,今日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諸位,還請恕罪。”技不如人,賀吉只能低頭服軟,對於張寶的詢問不敢怠慢,連忙答道。劉敏此時也趕上近前,與賀吉一道向張寶賠罪。
而張寶在知道對面的是劉敏跟賀吉後,神色不由古怪了起來,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攔路劫道的人跟王慶有關,見賀吉能在狄雷手底下撐到現在,還生出一點招攬之心,不想對方竟然是“名花有主”。
“算了,不打不相識,既然你們認錯,那我也就不跟你們計較了。回頭記得替我問你們王盟主一聲好。”張寶隨口應付了一句,便打算招呼衆人繼續趕路。卻不想劉敏誤會了,連忙問道:“原來閣下與我家盟主是舊識?”
“不,不,你誤會了,我與你家盟主並不認識,只不過是有所耳聞。”
“呃?”劉敏聞言一臉的不解,納悶的看向張寶。張寶見狀笑着解釋道:“我是汴梁人氏,對於你家盟主當年在汴梁幹得那些好事,只要是住在汴梁的人就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想當年,王慶勾搭童嬌秀,致使童貫、蔡京兩大奸賊反目,這麼“勁爆”的八卦當然是人盡皆知。劉敏雖不是汴梁人氏,但他同樣略有耳聞,見張寶如此解釋,他倒是沒有懷疑,只是追問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哦,小可名叫張寶,家中做點小買賣,若是沒有別的事,請容小可就此告辭。”張寶微笑着答道。
“原來是張公子,不敢留張公子上山做客,張公子請便。”劉敏趕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