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本以爲自己這麼說,對方會滿意的點頭,可誰知道杜少清卻拉住了興奮的程咬金,讓他重新坐下了,揉了揉肩膀的劇痛,杜少清擺手道:“盧國公誤會了,我祖地家人都在此處,並未想過有尺寸之功就去長安立命。
況且我是個開客棧做生意的,並不是什麼職業醫者,哪裡能去當御醫。”
“哎呀,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竅?做生意?做一個商賈有多麼受人輕賤你看不到?你知道箇中利害嗎?
雖然治病救人的醫者被劃歸爲百工一流,卻到底還是受人看重的,你要想好了。
老程我見識過你治療外傷的手段,我給你擔保,即便是別人不要,我軍中願意重金聘用你爲首席傷醫,一年掙得錢能當你這客棧十年。
另外我私人再送你一套長安的宅院如何,到時候家人都搬過去,從此脫離了這個窮山溝。”程咬金看人很準,有心拉攏杜少清入他軍中效力,所以開出的條件很優厚。
杜少清灑然一笑,“我杜家就這三五口人,上次因爲饅頭陛下賞賜的一千兩銀子還沒動一分,所以背井離鄉出去掙錢,那還不至於。
盧國公先聽我說完。”
看到程咬金還要再勸,杜少清趕忙打斷道:“今日也不怕交淺言深,小子就多說兩句,長安是天子腳下,達官貴人遍地走,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人人都懂,我們這等一無根基二無實力的鄉野之民是去不了的,所以您不要勸了。
至於說御醫或者軍醫等等,我會的這幾樣,朝廷軍中能用到的,全都在這裡了,我去軍中操作,跟你重新教會別人操作都是一樣的。”
“你,你小子就不想謀個一官半職出人頭地?當官不比你做個商人光宗耀祖嗎?”程咬金罵道,有些恨其不爭的埋怨。
“哈哈,咱們就別再說我的前程了,我會將盧國公需要的這些都寫詳盡了,將來用時也能多挽救我們大唐將士一條性命。
當然,你要答應我,不可舉薦我去朝中做官,如果陛下要強人所難,你幫我攔住了。”杜少清叮囑道。
程咬金心中愛才,混不吝的手段使了出來,“我幫你攔住陛下?不讓陛下招賢?我有幾個膽子?再說了,我爲什麼要幫你?你去朝中爲官享受富貴這是好事,我老程可不願斷人財路,這種缺德事,我不會幹的。”
杜少清彷彿就知道如此一樣,再次開口道:“我大致能猜到,這烈酒應該是你那大公子帶回去被你發現了,所以我可以跟你做一樁買賣,這酒足夠烈,大唐罕有,你我合作開一家酒莊,高價在長安貴族圈子裡販賣兜售,我出技術,你出人力財力,得利平分如何?”
這個……程咬金眼睛一亮,心思靈活的他,看似蠻橫無腦,實則粗中有細精明無比,不用盤算就知道這是暴利生意,這等好酒,只走高端路線,那一斤烈酒換一斤金子估計都有人願意買。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這樣就是堅持走商賈路子了,再想走向仕途,恐怕就難了,你不後悔?”程咬金也放下僞裝,誠懇的開口勸道。
“求之不得!”
聞言,程咬金不再多說,心道可惜了。
隨後杜少清將酒精消毒、縫合傷口治療外傷等等詳細的寫了出來交給程咬金,看着這手好字,饒是程咬金胸無點墨,也不禁叫了聲好。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一定要如實回答我。”程咬金有些猶豫的開口道,“看你治療外傷的手法如此高明,就連天下第一神醫孫思邈道長恐怕都有所不及,那你可能治癒暗傷?”
“你是說你後背左側肩甲下方三寸的那處暗傷嗎?”杜少清開口說道:“那個不難,只不過是傷疤處經脈不通血脈阻塞,你用……”
程咬金張大了嘴巴,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聽不見杜少清後面說的是什麼了,良久之後回過神來張嘴就問:“你怎麼知道我那裡有傷?那是武德四年跟隨秦王大戰竇建德的時候背後中了一槍,可是你……”
程咬金驚呆了,如果不是看對方年紀不對,他都懷疑對方是自己熟人了,可要說是醫術,真的這麼厲害嗎?
“呵呵,不必吃驚,人體哪裡有傷哪裡沒傷從各種細微之處都能看出來的,你走路的姿勢,坐下的姿勢,用手的分寸,這些都能看出來,沒什麼奇怪的。
打仗比武我不如你,但是說到對人體的瞭解,你不如我。”
“好,有你這句話,我更加期待了,不是我的這點螞蟻小病,而是我秦瓊秦二哥,剛剛跟你介紹過的。”程咬金激動的問道。
杜少清微微詫異,原來是這個事情,“一直聽說秦將軍征戰落得渾身暗傷,但是沒見過真人,在下無從判斷。”
“秦二哥就是當年戰場上衝鋒陷陣受傷的,每次拼殺必盡全力,戰事頻繁之時,往往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當時軍中條件簡陋,草草包紮之後又得上陣,所以最後老傷醫評價說,秦二哥多年戰事下來,恐流血足有數鬥了。
現在是渾身無一處不疼,孫神醫也給看過了,卻無能爲力,我不敢奢望你小子能夠比孫神醫高明多少,或者說能治癒秦二哥,只要你能夠爲之減輕一分、哪怕半分痛苦,老程跟你拜把子都行。”
看着面前這個五大三粗的粗獷大漢說的情真意切,那殷殷兄弟之情讓人動容,雖然天色已黑看不真切,但杜少清知道,程咬金的眼眶已經微微溼潤了。
一個當朝國公,又是皇帝的心腹愛將,恐怕是國家最頂尖的幾人之一了,能夠來到自己這小客棧不以勢壓人,不擺架子,還能這麼客氣的說話,足見誠意了,所以杜少清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也不敢說能勝過孫神醫,他老人家是我最敬仰的前輩之一,但是術業有專攻,這等刀劍暗傷,我略有心得,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爲秦將軍減輕些痛苦不難。”
“太好了!那你跟我走,咱們這就去長安,給我秦二哥瞧病。”程咬金驚喜的上來一把抓住了杜少清的雙臂。
“咳咳,鬆手,去長安行醫那不可能,我家中還有家小,還有一個重病險死的傷員要看護,走不開。而且我因爲某些原因並不願入世行醫,所以你不要強人所難。
秦叔寶將軍是個英雄,看他面上,我破例一次,如果方便的話,請他來一趟吧,我必定竭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