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老城隍廟銀樓中,張浩南隨便點了幾條大金鍊子,是給張浩程三個保鏢準備的,回國後就放他們一個月假,調整一下心情。
知道老闆是變態,和知道老闆是個理性思考的變態……是兩回事。
得讓他們消化消化。
順便買了一個金鐲子,受張浩南影響,沈錦蠻現在對鑽石也確實瞧不上。
“好看嗎?”
戴着鐲子,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沈錦蠻膚質很好,再加上跳舞的緣故,肌肉很有彈性,現在又保養得好,更顯滋潤。
黃金很襯這個幾個女人,沈錦蠻尤爲適合,換上漢服風的長裙,更是頗有貴氣,之前倒是顯不出來,如今倒是越來越有韻味。
“還挺配啊,我之前就是覺得好看,順手買的。嘿,還真買着了。”
“我回頭去給你買幾件衣服。”
“好啊。”
因爲張浩程不在,保鏢就換了班,謝寶蘭因爲蘇姜放暑假住到趙飛燕那裡,也就來松江一趟出差。
白天逛街就跟着沈錦蠻,其實相對來說挺輕鬆的。
不像樊素素和趙飛燕動不動就掃貨,跟打仗似的,沈錦蠻與其說是逛街,倒不如說是隨便轉轉,累了就歇一會兒,看見中意的也不一定買,以看爲主,所以很少大包小包。
是個勤儉持家的。
不過謝寶蘭也知道沈錦蠻是這一大家子中,屬於相當有錢的。
每個月幾十萬進賬肯定有,不像樊素素全靠趙飛燕給生活費。
“蘭姐,家裡人什麼時候來沙城?”
吃午飯的時候,張浩南提到了此事,謝寶蘭混出名堂來之後,老家給爹媽重修了院子,又在城裡弄了一套帶暖氣的房子,就等她爸考上駕照之後,買個小車來回倒騰一下。
只是沒想到謝寶蘭的老爹駕照被卡了,索性張浩南就讓謝寶蘭叫家裡人過來玩個暑假,順便拿個駕照。
“我弟成績太差了,尋思着讓他去城裡報個班,我媽想留着陪他。”
“東北的教材這裡都有,叫過來好了,三中校長是我老師,也有東北過來的老師,補兩個月就行,我來安排。”
“謝謝老闆!”
“談不上,給我做事我不會虧待的。”
這兩年員工福利都是制度化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子女就學問題。
像機械廠的員工,老家遠的都屬於藏胞居住區了,掙再高的工資,那也是白搭,老家教育資源就那樣,所以員工只要達標三年工齡,就可以把小孩接過來沙城就學。
但有的工人不達標怎麼辦呢?
那就要看調查,然後老闆有“任性權”,講白了就是張浩南說可以,那就可以。
所以工齡不足的員工,但凡有小孩的,都挺賣力,嚴格執行幾個重要規定。
基本上就是黃賭毒以及打架鬥毆。
這是紅線,儘管“沙城食品”響應政府號召,是會定期做個“軍事訓練”,但不代表“沙城食品”或者“大橋食品”的員工就要拉出去跟人火併。
員工之間的矛盾,班組長如果調解不好,工資不扣,但獎金要扣。
所以只要升職班組長,就要跟着學管理,會有呂衛東這樣的頂級大牛一季度開一次班,張浩南是要給呂衛東額外授課費的。
張浩南爲了躺着享受,什麼公司戰略都是下放到生產一線,一線職工是清楚知道手頭這批貨是給誰加工,又要賣到哪裡,幾個批次,每個批次多少。
連“紫金科技”也是如此,一線打螺絲的工人,也都知道爲什麼會定年產一百萬輛的傻鳥目標,因爲大老闆在發癲。
不管是正經還是不正經的決策,一線工人都是知道在幹嘛,歸屬感強烈,管理上其實也挺輕鬆,就是對車間主任、班組長等等一線管理要求很高,需要不斷學習。
也正因爲需要不斷學習,原本停止學習的人,再次發現了學習的重要性,不是模糊的明白,而是實際工作不得不明白。
這也讓他們進一步想要把小孩接過來,而想要接過來,就又得讓張浩南這個大老闆滿意。
因爲工齡不夠三年,只有大老闆有“任性權”,連副總丁永都沒有,丁總是個有條理的老好人,他纔不會拍腦袋憑感覺做事。
之前謝寶蘭想要把自己弟弟弄來沙城上學,求的是趙飛燕,但被張浩南否決了。
那時候張浩南還信不過謝寶蘭,別說謝寶蘭,就是仲曉慧這個嬸孃,他都信不過。
現在自然是大不相同,也算是盡心盡力、矜矜業業,謝寶蘭做事還沒出過岔子,也確實守口如瓶,沒有老闆家宅的事情傳揚出去,那就值得讓張浩南動用“任性權”。
謝寶蘭的弟弟可以來沙城混個暑期班,自然也可以來沙城讀書。
隨着“沙城食品”的被動擴張,原五家埭幼兒園的規模已經不夠用了,哪怕這個幼兒園已經是事實上的沙城最大幼兒園。
今年暑期在解決員工子女就學問題上,最大的動作就是開分校,設置在了“大橋食品”旁邊,因爲自帶警務室,算是給學校安全加了雙保險。
張浩南在福利項目上的投入,也直接導致了基層員工如果不是跟他一樣中彩票,否則爲了孩子,在工作中都會保持克制不跟工友起衝突。
“威逼利誘”大法,也算是永不過時了。
而張浩南的行爲,也算是給市教育局今年的工作增加新的亮點,謀求進步的教育局,已經基本敲定了“五家埭農機培訓中心”升級成正式的中等專科院校,只是學校名還沒有定,並且又因爲農機培訓中心本身還有盈利項目,項目剝離也需要過程。
此事魏剛也是全程盯着,他謀求大學落戶沙城這一點不假,但不代表他只盯着大學。
大多數地區的中等專科沒落跟時代有關,大勢不可逆,但局部地區逆勢而起,也並不是說不行。
全看行業類目。
倘使是封閉系統,比如鐵路,比如電力,比如菸草,這些一樣還是基層勞動力的重要補充。但在全面市場競爭中,就難免力不從心。
魏剛琢磨的,就是希望憑藉“沙城食品”在兩江省的特殊行業地位,來推動農機相關如維修、應用等等崗位的就業穩定輸送。
這就需要政府基層部門的協調,魏剛跟省內諸多退休老幹部保持聯繫,也是方便在一些附加值不算太高的行業,儘量也做一點工作出來。
前兩年圍繞農機培訓中心組織的收割機隊、翻耕機隊,是相當成功的帶動富裕案例。
基本能保證一個夫妻檔的收割機駕駛員,一季回本,兩季盈利。
但是如何長期盈利,這就需要更高層面的市場指導,否則就是一窩蜂,最後導致個體戶不斷加大投入成本,最後利潤越來越少。
類似大貨車超載競爭這種事情,魏剛是要儘可能避免在農機上重現,畢竟跟大貨車重載或者長途的工作場景不同,農機的作業場景是固定的,可控的。
因此一到夏糧、秋糧,或者直接點就是整個夏天,魏剛總會拿出一點時間,前往五家埭的農機培訓中心看看。
今年也不例外,反正他在大食堂蹭吃蹭喝也沒人說什麼。
就是這一次蹭吃蹭喝跟本地老頭兒們聊天時候,尤其是跟那種上了七十歲的,讓魏剛算是大開眼界。
他之前還納悶,怎麼就能教出張浩南這麼個玩意兒。
現在才知道,多少帶着點必然。
得虧是個新社會啊。
“張南要回轉?魏市長,他打電話的?”
張剛謙跟魏剛吃飯的時候,聽魏剛說張浩南去了一趟倭奴,很是好奇,“去倭奴做啥?不可能是旅遊啊?難道是爲了蔡庸的鰻鱺?”
“差不多吧。”
硬要說跟蔡大夏的鰻鱺有關……那也不算不沾邊,多少有點?
到傍晚四五點的時候,幾輛車到了村裡,正準備吃晚飯的魏剛就索性等了一會兒張浩南。
下車後,張浩南就拿了點禮物給魏剛,魏剛也爽快,直接讓小趙秘書收了放在後備廂中。
“說說?”
“急啥啊,吃飯時候再說。”
然後等到廠裡下班的時候,一羣老頭兒都跟張浩南一桌邊吃邊聊。
張浩南也沒有隱瞞,直接說了他把孫淦星兒子殺了。
上七十歲的都沒什麼感覺,張剛謙這個老兵還拿着酒盅好奇問道:“那曹愛軍呢?反正已經殺了一個,曹愛軍馬上出來,想想辦法,也把他弄死。”
“不急的,有的是機會。”
張浩南笑了笑,然後道,“再有就是我答應過魏市長要遵紀守法,行兇殺人肯定是不會做的。”
轉過頭又看着魏剛:“這一點請放心。”
“那就最好。”
魏剛點點頭,“不然我肯定送你進去。”
“那爲什麼你之前電話裡又說‘殺得好’?”
“伱要是把大阪弄成國家的直轄市,那我還是會把你送進去。”
“老先生還真是講原則。”
一半揶揄一半稱讚吧,魏剛只當沒聽見,吃了口菜對張浩南道,“現在孫淦星呢,除了經濟上的腐敗問題,還涉及到兇殺案,估計會咬出來不少人。我看崇州那邊幾個後生,不像是過了夏天就回中央的樣子。萬一牽扯大了,對你……呸,對‘沙城食品’來說,也是一個機遇。”
“……”
那一聲“呸”讓張浩南沉默以對,禿頭老漢也無所謂他聽不聽,直接道,“萬一農墾農場系統有大變化,倒是可以再盤一點業務。”
“侵吞國有資產這種事情,我不做。”
“老子曉得!老子是讓你做這種事情嗎?!”
魏剛吼了一聲,然後道,“同業競爭曉得?現在中央是鼓勵企業走出去的,普通民營食品企業基本只能弄點代加工或者貼牌,沙食現在條件可以,省內支持力度也足夠大,現在就是缺少一個在國際上打開名聲的機會。”
“沒必要啊,馬上就要籤更大的訂單,又是幾個億,這還不夠?”
“……”
一看張浩南這副要躺在鈔票堆上睡大覺的鳥樣,魏剛不再廢話,直接道,“有個維和警察的食品供給項目,我去跑了一下,感覺還可以。要是順利的話,說不定國際援助的項目也能做。”
“我對跑國外做慈善沒興趣。”
“你以爲隨隨便便的?你只要去爭取,‘龍盾安保’也有訂單,老子要是不打聽清楚,會隨便跟你亂說?”
“哎呀,老先生不要見氣,我年紀輕眼皮子淺,來來來,喝酒,喝酒,五糧液的萬歲酒,路邊店可是買不到的。”
給魏剛換個杯子滿上,張浩南笑得有點諂媚。
能讓“龍盾安保”做大做強,而且還是合法合理的,那肯定要幹啊。
慈善事業,他張某人一向是熱衷的,大善人的名號,那也不是吹出來的,婦聯殘聯誰不說他“張大善人”立場堅定?
“老先生,詳細說說?”
拿起酒杯,張浩南面帶微笑,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