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不敢出頭反對,其他人更是爲了自己的安危不會出言反對。
秋澄看着葉疏煙和凌暖,義憤填膺地道:“去搜!一定要搜!不把此人找出來,咱們姐妹幾個,還不知誰會枉死在路上。”
大家小聲附和,同意冷督頭派人搜查,並開始猜測到底是誰這樣陰毒。
秋澄和方露、李婉琇、周宜蘭竟都不約而同看向了紀楚翹。
儘管紀楚翹一路上並沒有針對過葉疏煙和凌暖,但是秋澄和方露覺得她不是好人,李婉琇覺得她深不可測,而她又是提前離席的人。
話不多的周宜蘭也懷疑紀楚翹,卻是因爲剛纔看到了她發抖、出冷汗的樣子。
但令周宜蘭奇怪的是,剛纔紀楚翹聽到冷督頭提到下毒的事,她緊張得發抖;可看到狼犬要進屋搜索,她卻彷彿緩了口氣似的,整個人鬆弛了下來。
紀楚翹意識到幾個人都在看她,她微微側過身去,避開和衆人目光接觸。
冷督頭蹲在狼犬前面,拿出了凌暖的點心布包,用手扇出一點氣味。
那狼犬果然有靈性,鼻尖一動,就開始躍躍欲試、向着葉疏煙她們的房門“汪汪”地吠。
獵戶手中鎖鏈一鬆,那狼犬便一竄而出,衝進了葉疏煙她們的房間。
它首先在凌暖的箱籠處嗅了嗅,晃了晃尾巴。但卻又似乎聞到了更刺鼻、更令他興奮的氣味,直接從牀下鑽了過去,跑到紀楚翹的箱籠那裡。
紀楚翹一直往裡看着,這時見那狼犬竟然跑到她的箱籠處,她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彷彿意識到什麼,轉頭看了一眼冷督頭。
冷督頭冷然盯着紀楚翹,嘴脣緊抿,眼中是隱隱的憤恨。
紀楚翹只覺得,那樣憤恨的目光,就像是一隻狼犬要把她撕吃了。她急忙避開冷督頭的目光,卻又迎上了葉疏煙恬靜泰然的笑意。
紀楚翹!你下媚藥害人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
你可知道,凌暖當時的情況有多可怕?
你可知道,冷督頭藥力發作、幾乎撲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有多怕?可是我卻連求死也不能!
我的清白,我的未來,我的性命,甚至葉家的一切,差點就斷送在你手裡……
我怎麼會,讓、你、好、過!
紀楚翹看着葉疏煙那樣冷靜的笑容背後,隱藏着比冷督頭的恨意更加凌厲的冷絕,她竟覺得像是被誰猛推了一把,趔趄向後退了一步。
這時,只聽那陳獵戶說道:“冷督頭,有發現。”說着,他提出了紀楚翹的箱籠,放在了走廊的地板上,慢慢將箱籠打開,在裡面翻了幾下,掀起了一疊衣物後,便找到了一個白色的圓形扁瓷瓶。
而狼犬,忽然亢奮起來,弓着身子向那瓷瓶狂吠,那種緊張,讓人感覺到,彷彿那瓶子裡藏着惡魔,只要打開瓶子就會讓人間血流成河。
紀楚翹倒吸一口涼氣,卻繃直了身子,拼命地搖頭:“不!不!你們陷害我!是你們將這瓶子放進我箱子裡的!”
她指着冷督頭,指着陳獵戶,指着葉疏煙,又指着凌暖,一遍又一遍說着,是別人陷害她。
葉疏煙冷哼一聲:“你急什麼,冷督頭還未說那是毒藥瓶子,你就先急了。難道你知道那瓶裡放的就是毒藥?是了,你就是知道那是毒藥,才急於辯白,那麼,這瓶子還能是誰的呢?”
衆人譁然,都意識到紀楚翹絕對是認識這個瓶子的,驚詫不已。連狼犬的狂吠都不能讓這些驚恐的秀女們安靜下來。
紀楚翹啞口無言,恨恨地看着葉疏煙。
那個看來那麼溫柔恬靜的葉疏煙,她在葉家十五年,都是個逆來順受的廢物,身爲無比尊貴的嫡女,卻受盡欺凌。她就像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這種人,怎麼可能有什麼機智可言,怎麼可能抵擋別人的謀算!更談何反擊?
紀楚翹忌憚的不過是葉疏煙的美貌和她的家世,她太急於將這個強敵消滅在進京的路上,這一步險中求勝的棋,用來對付她印象中的那個廢物葉疏煙,幾乎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此時,此地,此境,她才發現,葉疏煙的眸子,漆黑得像神秘的黑夜,深不可測。
“變戲法的可以無中生有,區區一個藥瓶,趁亂放在我箱籠裡,便想嫁禍於我?你們誰見到我下毒了?誰能證明着瓶子就是我的?”
紀楚翹冷笑着否認,只因確實沒人見到她下毒,沒人能證明這毫無特徵的白瓷瓶是她的。
冷督頭安排陳獵戶先行下樓去,接着王薛氏便走上樓來。
她一上樓,先是在秀女堆裡看了一遍,目光落在紀楚翹臉上,恨得分外眼紅。
“民婦見過冷督頭、各位姑娘。”
冷督頭道:“王薛氏,你說要檢舉一人,誘騙你在我飲水中下毒,那人可在此處?”
紀楚翹見了王薛氏,臉色一黃,不復先前那般理直氣壯。
王薛氏看着紀楚翹,伸手一指,道:“民婦認得那人,就是這位姑娘。”
“你可詳細道來。”冷督頭沉聲道。
王薛氏之前已經跟葉疏煙說過一次,此次複述就更加邏輯清晰,有理有據。
她不慌不忙將紀楚翹如何誘騙她認下了那袋銀兩,如何嚇唬她,讓她給冷督頭下蒙汗藥的事,說了個清楚明白。
到了最後,她涕淚交流,哭道:“民婦實不知這個姑娘交給我的那包藥,竟然是毒藥,老天爺保佑,冷督頭的毒及時解了,不然民婦也難逃一死啊!姑娘,你這樣美貌,怎的心如蛇蠍!”
她也不是做戲,只因冷督頭若真的死了,她現在只怕已經被押送官府,身陷牢獄,只等秋後問斬,怎能不後怕!
紀楚翹聽完了這番話,卻像是聽到了沒有任何新意的無聊故事,反而笑道:“一面之詞,豈能作數?王薛氏,你能拿出什麼證據,證明我讓你下毒?”
過堂之前,沒有人會乖乖認罪,紀楚翹又不傻。
冷督頭微微一笑,示意王薛氏退下。
雖然葉疏煙答應保她平安,但案子還未審理,她是證人,爲防止她被他人影響而改變供詞,必須被看管起來。
一個兵士便押送她回到房中,留在門外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