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煙恬靜溫和的笑容,讓人看着十分舒服,又或許因爲她是男裝的緣故,更添了幾分瀟灑帥氣。
那女子倒沒有仔細看,第一印象就覺得葉疏煙是個英俊少年,受到了美男效應的影響,加上葉疏煙說的也很有道理,她略有些軟和下來。
想了想,她便對胡老漢說道:“老伯,昨晚的事情,多有得罪。不過我一個女子,走夜路多不安全,你們不留我,我唯有想辦法留下不是?你既然都留我住了一晚,自然不差再管頓飯吧?”
這女子臉皮實在算是夠厚的,當真是“能屈能伸”,昨晚那麼盛氣凌人、蠻橫無理,睡一覺起來竟然全然忘了,還好意思讓胡老漢管飯。
祝憐月和楚慕妍看不慣她,但礙於皇帝和自家娘娘都在場,且又還沒有說什麼,她們做奴婢的,也不敢多言。
胡老漢卻拿她沒辦法,只好道:“你願意吃,就坐下吃吧。”
那女子見胡老漢這個家主都讓她一起吃,那在座的這些同樣是借宿的人,自然不能不讓她坐下。
她得意地一笑,徑直走到了桌邊,在胡阿婆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來,拿起了桌上的空碗,就要盛雞湯喝。
楚慕妍實在忍不住了,說道:“住也住了,二十五兩銀子拿來再吃。”誰跟銀子過不去?胡老漢不要銀子不照樣便宜了這個蠻女?
那女子一笑,拿出了三十兩放在胡老漢面前:“老伯,這是房錢和雞湯錢,多謝了。”說着,起身端起那一大瓷盆的雞湯,就要走。
可剛剛起身,就覺得肋下忽然一疼,一股麻痹的感覺忽然從那疼的地方傳遍了全身,彷彿連心臟都被凍結了一般,渾身上下動也不能再動。
她本來要往前走,忽然身形定在那裡,手裡端着的瓷盆就脫手而出。
這時,唐厲風忽然起身,以別人看都看不清的速度,雙手乍合,接住了瓷盆,一旋身,穩穩當當站在一旁,雞湯竟一分也沒有灑出來。
這一眨眼的功夫,葉疏煙只看到那女子端着雞湯忽然站住,瓷盆甩出,險些傾倒在唐厲風的肩膀上,可唐厲風卻一陣旋風般躲開,那瓷盆不知怎麼就端在了他的手裡。
他長身而立,眼中有淡淡的怒意,嘴角卻是一絲冷笑。
葉疏煙心中亂跳,原來唐厲風是用了點穴的手法對付那紅衣女子,同時接住了瓷盆,葉疏煙還從沒見過唐厲風展露武功,想不到他除了用兵器對敵,還懂得這些內功武學。
還沒等葉疏煙收回崇拜的目光,楚慕妍已經拍着手喝彩道:“大人好厲害!”
不過柳廣恩他們倒是見慣了唐厲風的身手,見楚慕妍這般大驚小怪的,都搖頭笑她。
葉疏煙起身來,接過唐厲風手中的雞湯,好好的放回了桌上,對胡老漢說道:“老丈受驚了,現在咱們可以安安生生吃這頓早飯了。”
這時候,胡阿婆端着一簸箕熱騰騰的烤紅薯進來,看見那紅衣女子擺着古怪的姿勢站在那裡,登時笑起來:“哎呦,這位姑娘是在耍什麼花槍啊?”
那女子哪裡料得到唐厲風這樣衣着華貴的男子,竟然懂得這般高明的武功。
她此刻被唐厲風點了穴,一動也不能動,保持着端瓷盆往外走的姿勢,唯有眼珠和嘴巴還是自由的。
可是被胡阿婆笑,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因爲氣得都結巴了。
唐厲風對柳廣恩說道:“擡出去。”
“擡出去”說的自然是這個雕像一般的紅衣女子。
柳廣恩一點頭,上前一把攜住這女子的腰身,將她橫着夾了出去。
那女子氣憤非常,大怒道:“你這臭男人,快放本姑娘下來!你們知道我是誰!竟敢如此無禮!”
柳廣恩聽了這話,心中好笑,這兒坐的是大漢國的皇帝和皇妃,還有人比他們更尊貴的?他冷冷問道:“那麼你是誰?”
唐厲風和葉疏煙聽了這話,也覺得這女子似乎有點來頭,起碼不單單是個外鄉來的普通人,便側目看着她,聽她說出身份。
那女子剛要脫口而出,告訴柳廣恩自己的身份,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了回去:“總之……我身份尊貴,你再對我無禮,就是跟大漢國皇族作對!還不快解開我的穴道!”
這話不說還不要緊,說出來更是可笑,在座的除了胡老漢和胡阿婆之外,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真是李逵遇到了李鬼,難道大漢國還有唐厲風和柳廣恩不認識的皇親國戚嗎?
唐厲風和葉疏煙對視一笑,都覺得這女子很有點意思,敢在大漢國都城冒充皇親國戚,轉眼就要被拆穿,這也很需要膽量。
祝憐月趁這時候給唐厲風和葉疏煙盛好了粥飯和雞湯,然後又給胡阿婆和胡老漢盛好,坐下之後靜靜地等着主子們動筷子。
楚慕妍卻輕啐一口:“吹牛吹得牛兒滿天飛。”
這種話也只能是搞笑,柳廣恩不再理會這女子,當即把她丟到門外,然後把她放在她的馬背上,解開繮繩,說道:
“姑娘,在皇城就不要冒充皇族,否則是殺頭的死罪。你的穴道,半個時辰自會解開,慢走,不送。”
那紅衣女子大怒,可是眼看着柳廣恩拍了拍馬屁股,馬兒便往村道上慢慢走去,那女子使勁兒轉着脖子,卻還是隻能用餘光狠狠瞪着柳廣恩:“我卓勝男需要冒充皇族?你真是瞎了狗眼!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們!”
她惱恨地罵罵咧咧,卻還是被馬兒馱着,慢慢離開了胡老漢家。
這頓飯,胡老漢和阿婆吃的分外揪心,那女子說和皇族有關係,還說不會放過“你們”,這真是惹到了難纏的大人物。
唐厲風見了,微笑道:“二老不必擔心,她不是什麼皇族。”
胡老漢知道唐厲風他們是官家的人,又是汴京本地人,聽到這話,略安心了一些:“唉,吉祥村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若是再有人來欺壓我們,那就真是沒法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