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勝男接過了那個首飾盒,交給了身邊那個石頭宮女,向太后再拜:“臣妾謝過太后娘娘的厚愛。”
這時候,凌暖才上前一拜:“宸佑宮美人淩氏,參見皇貴妃,恭賀皇貴妃大喜。”
卓勝男斜了斜眼睛,看了一眼凌暖,傲慢的目光中帶着一絲冷漠:“你便是凌美人?”
凌暖不知道卓勝男是什麼意思,只好應聲道:“臣妾正是。”
卓勝男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對太后說道:“聽說太后有頭風症,臣妾擇選了上等天麻,特來獻給太后,願太后從此遠離疾病煩惱。”
說着,那石頭宮女便也從隨侍的太監手裡拿過了一個長長的藥盒,捧到了詠藍面前。
詠藍看着這卓勝男如此守禮,卻覺得她竟然和奏摺中那個殘忍嗜殺的刁蠻公主大相徑庭,甚至可以說,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她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大的轉變呢?
太后也有些疑惑,但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懷疑的神色,而是賜座,與卓勝男坐下說話。
“要說哀家這頭風症,也是很多年的頑疾了,雖說一直有良藥調理着,卻是經不得生氣的。尤其是這後宮妃嬪們,平日裡少不得讓哀家操心,若是後宮中人人都像皇貴妃一樣乖巧孝順,哀家應該也能百病全消了。”
凌暖聽着太后這麼說,不禁看了她一眼。
之前太后對卓勝男是很厭惡的,若不是因爲卓勝男在宮外作惡,屠殺生靈,唐厲風哪有這麼好的機會,藉着安撫民意的理由,就封了葉疏煙爲貴妃,且趁機收回了鳳印?
昨晚的事情,卓勝男做得更是離譜,哪有妃嬪竟敢挑戰皇帝的?
她做得這麼過分,可是皇帝卻絲毫不以爲忤,甚至昨夜還共度春宵。
太后這麼討厭卓勝男,就在她進殿之前,太后還說:
“本以爲皇上對葉疏煙如何癡心,昨晚會不會去昭陽殿還不一定,想不到這個卓氏手段如此高明,竟想得到這個花招,看來她的狐媚功夫也不會比葉疏煙那個死丫頭差。”
可是一轉眼,太后就成了一副菩薩樣子。
凌暖看着太后,卻在太后臉上看不出一絲的矯揉造作,簡直是真心至極,心裡更是佩服太后的心機深沉。
卓勝男聽太后誇讚她孝順,便笑道:“臣妾哪裡有特別的孝順,宮裡頭,誰不知道皇后賢德、葉貴妃能幹,衆妃嬪事疾殷勤,尤其以凌美人的孝心爲甚,聽說皇上也時常誇讚她呢。”
說着,淡淡看了凌暖一眼。
凌暖知道此女殘忍暴戾,得她誇讚,聽着就不像是什麼好事,急忙異常謙卑地道:
“這是臣妾的本分,不敢承皇上謬讚,皇貴妃這麼說,臣妾當真是愧不敢當。”
太后見卓勝男似乎有針對凌暖的意思,便笑了笑,道:
“這話倒也不錯,近日來哀家身體不適,凌美人都在延年宮裡,反倒把該花在皇帝身上的心思用在了哀家身上,讓哀家心疼啊。可是宮裡頭,自有一些人,仗着有皇帝盛寵,並不把哀家當母后。”
太后是不想讓卓勝男針對凌暖,所以才說凌暖沒有在皇帝身上花心思。
而卓勝男真正應該針對的人,以及太后希望她對付的,卻是葉疏煙。
聽了這話,卓勝男露出了不服之色,冷冷一笑:“太后說的,莫不是沛恩宮葉氏?”
太后點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哀家這盼孫子盼得脖子都長了,可是這葉氏獨寵許久,如今若不是皇貴妃進了宮,她怕是還一個人霸着皇上不放呢。所以你說,哀家能不指望着皇貴妃給哀家生孫子嘛……可憐我老了,想享受天倫之樂,都難啊……”
凌暖聽了這話,微微一笑。
原來太后之所以對卓勝男這麼和氣這麼好,竟是爲了牽出來一個葉疏煙。
她急忙幫腔道:“是啊,皇上對葉貴妃寵愛至極,就在昨天,皇上才加封了她爲貴妃,交給她一枚貴妃之璽,還有幫皇后協理六宮之權。皇貴妃初初入宮,對她還不瞭解,可千萬不要跟她起衝突,別惹皇上不高興了。”
說完這話,太后擡頭看了一眼凌暖,目露讚許之色,只覺得凌暖今天甚是機靈。
卓勝男聽了凌暖這麼說,目光立刻變得陰狠,擡頭看了一眼她身旁那個石頭宮女。
二人眼神有一瞬的交流,但是這背後的意思,別人卻是不明白的。
卓勝男冷哼一聲,道:“百行孝爲先,太后是皇上的母親,沒有太后,哪裡還有這個後宮?太后放心,臣妾身爲皇貴妃,見了她,自然會替太后教訓她的。”
太后笑了笑:“同爲皇上的妃嬪,還是莫傷和氣,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她與哀家不親近,這也勉強不來。哀家只盼着她那些邀寵的手段,別離間了皇上和衆妃嬪的感情就好。”
有些話點到爲止,效果最好,若是太后真的說多了葉疏煙的不是,傳出去有損她和唐厲風的感情,且也會有挑撥的嫌疑,反倒讓卓勝男不肯上當,那就弄巧成拙了。
卓勝男前來拜見太后,也是看在昨夜和唐厲風琴瑟和諧的份上,想不到卻在這裡聽到了葉疏煙早她一天被冊封貴妃、授以貴妃之璽的消息。
她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向太后告辭。
離開延年宮時,她坐在轎輦上,看了一眼身邊那個石頭宮女:“藍溪,你探聽的消息還真是不錯。”
那個藍溪,冷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
“太后失印、葉疏煙得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其中的因果關係,她們一定不合。公主今日也看到太后的態度了,明顯不喜歡葉疏煙。”
卓勝男微微一笑:“這個葉疏煙,當初還想讓本公主向她下跪行禮,哼,今日我必定叫她知道誰尊誰卑!”
藍溪卻又說道:“不過太后對您好,也可能是因爲,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可在大漢國後宮之中,公主誰也不能相信,只有依靠自己。如今,咱們得趁熱打鐵,趁着皇上對公主改觀的機會,力爭扭轉他的印象,設法讓他多來昭陽宮。男人都是這樣,和誰睡,跟誰親,公主如今得償所願,一定要盡全力爭寵纔是,有了寵愛,就什麼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