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永遠不會明白,唐厲風是爲什麼讓她復位的。
是凌暖令唐厲風知道,他辜負了葉疏煙,所以他感謝她的點醒。
他萬分後悔地離開挽香苑,只爲了儘快回到葉疏煙身邊,他此刻只想知道,她究竟會不會原諒他。
一切還能回去嗎?她心裡的傷痕,還來得及彌補嗎?
……
此刻,葉疏煙坐在琉璃鏡前,無奈地看着南柯:
“南柯,你越來越挑食了,今天的三頓飯你一口也沒吃。好吧,到底你想吃什麼,自己在菜單上點,這可以了吧?”
可是南柯耷拉着腦袋,趴在妝臺上,一動也懶得動。
葉疏煙看着它好像食慾不振的樣子,摸了摸它的肚子,可是她又不是獸醫,也看不出南柯到底怎麼了。
如今天氣熱了,這南柯雖有靈性,但始終是隻貓,莫非也思春了?
不過葉疏煙知道,南柯的身體裡是她前世的靈魂,又不好意思問它。
這時,南柯似乎感覺到葉疏煙的猜測,這才擡起頭來,像是有點生氣似的。
接着,它一轉身,面對琉璃鏡,便伸出了一隻爪子。
它的爪子一觸及鏡面,便立刻像是陷入水裡一樣,進入了鏡子裡。
和上次它帶葉疏煙發現前世死因的時候一樣,它一撲就消失在鏡子後,而鏡子的鏡面也像一個漣漪般盪漾着,出現了一個人影。
“南柯……”葉疏煙不知道它是不是要帶自己進去,便輕喚了一聲,但是等鏡面上的漣漪平靜之後,她忽然看到鏡子裡站着的是一身素白衣裙的自己。
確切的說,是前世的自己。
鏡中人開口說道:“我的存在是因爲前世的怨念和不甘,皇后和太后害死了我,所以我只能流連在人界和冥界之間的混沌之境,成爲幽魂。所以我附着在南柯的身上,纔不懼怕日光。而現在,皇后已死,太后也氣數將盡,所以我的怨力越來越弱,魂力也隨之慢慢減少……。”
“原來你精神不震都是因爲魂力太弱了……”
葉疏煙雖然知道,南柯身體裡的靈魂是因爲怨念才留存世間的,如果它能不再有怨念,就能超度往生。
可是想到它以後就要慢慢的離開她,心裡很是不捨。
“我知道了,你是說,只要太后一死,你就會不再有任何怨念,就能輪迴轉世,是嗎?”
鏡中人點了點頭:“不錯。”
葉疏煙低下頭,無奈地一笑:“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能往生,那終究是一件好事……只是看着你現在這樣虛弱,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幫你好受一些。”
鏡中人道:“你很快就會知道的。輪迴的意義就是因果,前世欠了我的,今世要還給你。”
葉疏煙的眉頭微蹙,想了想,問道:“你是指……太后?”
鏡中人淡淡一笑:“是的。太后如今大權在握,眼看淑妃和卓勝男這兩人的陰謀已經浮出水面,似乎她想要捧二皇子上位的目的就要達到,可是這一切都不過是她大限到來的迴光返照罷了。你對她心慈手軟是沒有用的,你們之間是累世的宿怨,總要解決。儘早動手,別讓自己後悔。”
自從太后失權之後,蘇怡睿來求葉疏煙,所以葉疏煙沒有對太后趕盡殺絕。
但是太后卻想讓她滑胎,只是她忙於應對淑妃和卓勝男,所以將此事暫時放下了。
如今聽鏡中人的意思,太后必定不會放棄對付葉疏煙。
只要卓勝男和淑妃失寵,大皇子爭儲沒有希望,太后必定會全力針對葉疏煙肚子裡的孩子。
葉疏煙下意識地護着自己的腹部,凝眉道:
“我並非心慈手軟,只是我不想因爲除掉太后而傷害我在乎的人……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孩子。只要淑妃和卓勝男失勢,後宮中便是我地位最高,鳳印遲早歸我所屬,我絕不允許太后再興風作浪。”
這時,只聽童九兒在殿外傳稟:“啓稟娘娘,皇上已到宮門前,請娘娘迎駕。”
葉疏煙沒有料到唐厲風這麼晚了還會來,她有些驚慌,卻見鏡中人已經慢慢消失,而南柯的白色爪子也從鏡中探出來。
“皇上駕到——”
還沒等南柯完全從鏡子裡走出來,唐厲風已經走進了寢殿。
葉疏煙連忙用身子擋住了琉璃鏡,讓南柯有鑽出來的時間。
“臣妾參見皇上,不知皇上深夜來此,未曾迎駕,請皇上恕罪。”
平時若是唐厲風來了,葉疏煙就算沒有到殿外迎接,也會走上前去迎住他再拜見,所以唐厲風見葉疏煙站在那裡並不移步,便覺得有些奇怪。
等走近了,纔看到她身後除了一隻白貓之外,並無異樣。
見南柯晃悠着走出寢殿,他展顏一笑:“平身,你身子重,以後就不必行禮了。”
葉疏煙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那是他們的孩子在無聲無息的生長。
唐厲風將她攬入懷中,輕撫着她的腹部,忽然感覺一個鼓起,他驚訝地笑道:“這是孩子在踢你?”
葉疏煙點頭道:“是啊,這孩子最近越發好動,尤其是睡覺之前,總纏着人要聽歌聽故事,只有這樣,纔會安靜的睡覺。”
“什麼?”唐厲風更是訝異。
他自然從不知胎教爲何物,但是孩子在母體中確實有這樣的意識,特別是一些事情養成了習慣,就會延續到出世之後。
他欣喜地抱起了葉疏煙,忽然覺得有點吃力:“朕都有些抱不動你了,這一定是個白白胖胖的皇子。”
葉疏煙笑了:“皇上都有兩位皇子了,還這麼迷兒子。淑妃有福氣,定能爲皇上生下一個皇子,所以,臣妾還是爲皇上添一個帝姬的好。”
唐厲風看到她的笑容,心裡無比的輕鬆甜蜜,小心地將她放在牀上,說道:
“疏煙,這段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和誤解,朕纔不得不把統率後宮之權交予太后。不過等姚皇后的喪事辦過之後,朕會讓你重管後宮的。”
葉疏煙看着唐厲風,見他關切而自責的眼神,也捕捉到一點往昔的溫情。
他是看到了事實的真相,才因爲以前誤解和不相信她而內疚吧?
想到這裡,她心裡略有一絲安慰。
但也不過是一閃即逝的一絲安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