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果然,杜子衿淡淡一句話就引來太子的詫異和懷疑,“老四跟你說什麼了?”
太子問這話的時候,適值齊王沉着臉進殿,路經太子和杜子衿的座位,露出陰鷙冷笑,甚至發出冷冷一哼。
鼻尖傳來一陣奇異的香味,太子心有所悟,看來齊王與杜子衿的談話顯然不那麼愉快,若不然以齊王一貫笑面虎僞君子的做派,不會將心中的憤然表現在臉上。
杜子衿沉默着,一直等齊王過去了才輕輕開口,“齊王府中近來那一爛攤子事太子必定有所耳聞,只是齊王突然發現他身邊最寵愛的那位玉夫人,原是定國公府的逃奴,是以想把所有的不順歸咎到定國公府或是妾身頭上。”她這麼說,太子定能明白她想暗示的意思,推責歸咎到定國公府,那必定會牽引到他頭上。如此,太子必定應對反擊,看着他們鬥得你死我活,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
“無稽之談,老四已經是大人了,自己做的事情就得自己承擔後果,難不成當初還有人逼着他妻妾成羣,逼着他盛寵玉夫人了?”心中雖有懷疑,這所謂的玉夫人是杜家逃奴背後,到底有沒有杜家算計的痕跡。不過一旦牽涉自身利益,太子絕不會說出來,只能說這種同仇敵愾的話。
“當初齊王示好杜家,先是壞了四姐姐的清譽,後對那家奴始亂終棄,數月前那青玉逃離了杜家,不知怎麼的又成了齊王盛寵的玉夫人。”杜子衿淡淡的說着,撇清杜家利用青玉陷害齊王一說。
“估計是那青玉被拋棄,心有不甘,這纔想了法子進齊王府。”太子想了想,以人性陰暗的角度分析總結。
“齊王剛剛還威脅妾身,說是要請父皇評評理。”杜子衿不屑的嗤笑一聲,渾身上下散發着無所畏懼的氣息。
“若是那玉夫人跟齊王勾結,杜家也不見得討得了好。”太子默了默,也就是杜子衿有這樣的膽識,若非有杜家這個後臺,換了一般的女子,哪敢跟皇子叫板?
“太子殿下以爲齊王僅僅因爲發現了玉夫人的真實身份才動怒反擊嗎?”杜子衿淡淡一笑,“若真如此,那齊王也未免太沖動了一點。”
蕭夜離偶爾不經意朝着杜子衿的方向遙遙一望,發現杜子衿跟太子正聊的投入,心中日漸蕭瑟黯然,眼前的美酒佳餚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太子聽出杜子衿的話外之意,不由驚訝的看着身邊的人,似乎想要重新審視在美麗自信的外表下那個真實的靈魂。“此話何意?”
“青玉,也就是那玉夫人,原本是妾身子樂閣中的二等丫鬟,是奶嬤嬤的女兒。她有幾斤幾兩,身家背景妾身十分清楚,當初她因齊王的事情被貶去倒夜香,此等屈辱之事,她跟她的家裡都能忍下來。反而等到風頭過去,事情平淡下來之際突然成了逃奴,後又光鮮亮麗的出現在齊王面前,搖身一變成了齊王最得寵的玉夫人。這其中有何隱情,又有什麼人在背後操縱……太子可曾深想?”杜子衿細細道道的分析給太子,把其中的疑點都指出來,卻並未指名道姓,將五皇子直接透露給他。“齊王近來備受打擊,內院又是一團糟,何人針對他?又有何目的?齊王真正惱羞成怒的原因是什麼?”
果然,太子聽了杜子衿的分析,一下子嚴肅凝重起來,久久沒有開口,只是偶爾用懷疑的眼神掃過齊王。
杜子衿點到爲止,見太子已然開始懷疑,便收住話頭,不再繼續多說。
適逢永承殿內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停下交談,朝着最中央的高臺看過去。此時帝后同時起身,皇上端着酒杯開口,祝禱,全場跟着高聲附和。
皇上雖表面看着俊美清矍依舊,但是從他發白的脣色以及眉宇間難掩的疲憊可以看出,他的確是病了。
開場的儀式相比往年更加簡短,很快宴席正式開始,殿中又跟着熱鬧起來。
杜子衿安安靜靜的坐着,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涌到大哥和蕭夜離面前去敬酒,說好今日會來的父母至今未出現。
幾位皇子今日都看着十分安靜規矩,尤其是齊王下首座位上的五皇子,清秀靦腆,氣質柔弱,安靜的很容易讓人忽略。
酒過三巡,太子起身去敬酒,忽然齊王起身跑到皇上面前跪下,大聲喊冤,並要皇上爲他做主。
整個永承殿一下子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聚在皇上和齊王身上。太子一見齊王如此作爲,便側頭朝杜子衿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杜子衿斂眸,想了想,卻是朝着五皇子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他深鎖着眉頭,似是十分不悅的樣子,看來事情超出了他的預計。
皇上喝了幾杯酒,面色添了三分紅潤,倒是看着更爲健康精神的樣子,只是一雙深不可測的冷厲眼眸,就這麼毫無情緒一樣盯着跪在下面的齊王,就算是旁邊的人看着也是心中膽顫心驚。
“老四,今日是什麼日子,你非要在這個時候鬧事,真是太不懂事。”淡淡的失望語氣,卻暗藏着嚴厲和威嚴。
“父皇,兒臣知道,近來父皇對兒臣的表現十分失望。”齊王伏在地上,堅持不肯起身息事寧人。
皇上冷眼看着下面跪着的齊王的惺惺作態,他非得挑這個時候鬧起來,無非就是逼着自己表態,若是他不表態如何對羣臣交代。
“你既知道,就不該在這個時候擾了衆愛卿的興致,壞了今日的氣氛。”皇上冷淡的開口。
“可若兒臣說,今日發生在兒臣身上的所有糟心之事都是他人刻意的算計加害呢?”齊王表現出一副氣憤哀然的模樣,鼓起勇氣擡頭看向皇上時,已經涕淚縱橫。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皇上表情一凜,終於收起幾分不耐和冷漠,環顧大殿,便看見兩個太監帶着一個女子低着頭匆匆進殿來。
“你既有心準備好一切,朕若不聽,豈不浪費你一番心血?”
“父皇……此乃兒臣府中姬妾玉夫人,兒臣內宅不寧,便是從此女進門之後。”齊王見青玉被安全送到永承殿,忙直起身子,一把拖曳着青玉一起跪下,得意陰冷的掃了一眼杜子衿,便曼聲憤然開口。“可最近兒臣才發現,這玉夫人乃出自定國公府!”
此話一出,在場此起彼伏響起驚愕和抽氣聲,青玉哪見過這種陣勢,嚇得瑟瑟發抖,頭幾乎垂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