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滅亡,只要人還在,就會一直延續下去,關鍵是換誰掌權而已。”杜子矜安慰道,心中猜測蕭夜離的家族即便不是島上的掌權者,也一定十分靠近權力中心,若不然他怎麼會如此擔心?
蕭夜離聽了杜子矜的話,深深看了她一眼,搖頭,“我們那裡,沒有領袖,從前有,可是後來就沒有了,且一開始就以平等自由爲終極追求,所以到了最後誰也不服誰,誰也管不住誰。現在還能維持和平,只是大家心中對領袖的誕生還存在着敬畏和期盼,所以在不違背自身利益的前提裡還願意遵守前領袖制定條條框框,條法定例。但是這個世界向來是個強者說了算的世界,若是新的領袖一直不出現,那麼滅亡是遲早的事情。”
杜子矜聽着聽着,忽然覺得蕭夜離描述的世界有些熟悉,她在安家宗譜曾見過寥寥數筆類似的簡單描述,“你們島上的前領袖是……”
“安羽惜。”
“你們所居的島嶼是……”杜子矜心裡的答案呼之欲出,震驚的無以復加。
“離憂島。”
果然是,杜子矜瞪大雙眼,久久說不出話。
“離憂島的領袖只能是被命運選中的暗尊,除了她,誰也不能令五大家族心甘情願臣服。”蕭夜離淡淡的開口,“經過了一千多年,離憂島的規模體系已經非常成熟,根深蒂固的自由平等概念,與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誰說的,你就適應的很好啊。”杜子矜理所當然的打岔插嘴一句。
蕭夜離無奈的看着杜子矜,“我因爲父親的關係,從小受到的教育就不一樣。”
“可是所謂的暗尊,已經有一千多年沒有出現了,也不能怪你們島上沒有領袖啊。”杜子矜聽蕭夜離這麼一說,倒是很好奇他的父母是怎麼相處的,尤其是最初的時候。
“但是長老們預言,若是暗尊再不出現,可能護龍一族會整個兒消失。所以我從小就被寄予厚望,成爲溝通兩個世界的橋樑,等到時機成熟,就要離開離憂島去找回可以延續那個世界的領袖。”蕭夜離淡聲解釋。
“那你一開始與我的相遇就是設計好的?你每次救我也是因爲感應到暗尊沉睡在我體內?以至於你能感知到我會遇到危險,才能及時出現在火場救我?所以我的父母纔會輕易同意你帶我回離憂島?”杜子矜一連竄的疊問,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認知讓她心頭悶悶的,很不舒服。
蕭夜離慢慢的皺起眉頭,直至眉心打了死結才輕聲開口,“也不能完全這麼解釋,那天晚上着火,我的確好像一瞬間感應到……”
杜子衿感覺心臟一下子被堵了,犀利不悅的打斷,“那你是什麼身份?玄武青龍,還是白虎朱雀?五大家族又在其中充當什麼角色?”
蕭夜離沉默而擔心的看着杜子衿,一時不明白她哪來的怒氣,自己又是哪句話令她不開心。
“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杜子衿等了許久都不見蕭夜離開口解釋,便賭氣的下了逐客令。
如此,蕭夜離也不能勉強,便站起身,有些擔憂,又有些不解,幾度欲言又止,最後只變成一句平淡的關懷,“那你好好休息。”
杜子衿錯愕的看着蕭夜離站起身,然後……
直接走了……
看着空蕩蕩的船艙,杜子衿感覺一下子氣不順了,呆愣靜坐許久,就鑽進被窩裡去睡了。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蕭夜離就是救了自己,還是無數回,如今她怎能倒過來怪他救自己的目的不純?
可是一想到曾經一臉認真的說‘我心悅你’,信誓旦旦的宣稱期限一生有效的蕭夜離,杜子衿還是覺得心堵。
接下來的三天,杜子衿有意無意的避着蕭夜離,即便不可避免的撞上,都是一副冷冷淡淡,沒什麼好說的疏離模樣。
這三天海上氣候甚好,豔陽微風,是以第三天傍晚的時候漁船很順利的抵達離憂島的西邊港灣。
下船的時候遇上蕭夜離,杜子衿對上他一如既往的和悅表情,難過之餘自省,是她要求太多,心太貪了,所以纔會跟自己過不去。其實人生經歷大起大落,她早就看開纔是,不管如何,今日她活着,就已經是慶幸了。
想通了這一點,杜子衿就不再去計較蕭夜離到自己身邊的初衷,氣消了,表情也放鬆柔和起來。
離憂島是一座相當大的島嶼,站在漁船上遙遙望過來,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翠綠海岸線。
等到停泊靠岸了,杜子衿目光所及,是開闊無邊的金色沙灘,離海遠一些的地方零星散佈着六七丈高樹幹筆直,無枝無蔓的樹,巨大的羽毛狀葉片從樹梢伸出,撐起一片傘型綠冠,椰葉下面結着一串串圓圓的果子,甚是奇特。
“那是什麼樹?怎麼這樣特別?”牧漁第一個快人快語的問出口。
適逢一個幫忙搬着行禮下船的漁民聽到她這話,笑着介紹,“這是離憂島上特有的椰子樹,那果子成熟後直接抽取汁液,汁清如水,且相當清甜、晶瑩透亮,清涼解渴。”
“真的?”牧漁眼睛一亮,頓時一臉的垂涎,這島上的氣溫明顯比海上熱很多,此刻真的迫切需要一盅清涼解渴的椰子水。
如此自然不造作的可愛反應,讓經過她身旁的杜子衿微微一笑。
等到行禮全都卸下漁船,蕭夜離才走到杜子衿身邊,輕聲道,“爲避免不必要的爭鬥和麻煩,我沒有通知大家你今天到,所以沒有人來接我們。我們先行一步,行禮稍後會有人送過來。”
“好。”杜子衿看了一眼蕭夜離,默默點頭,心中爲他的貼心舉動感動。
雖說她是暗尊,將來極有可能在離憂島產生不小的影響,但是突然一下子要面對五大家族甚至更多人的揣測審視,肯定一時難以適應,所以他此舉可謂是給她爭取了緩衝適應的時間。
至少,這太突然,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杜子衿跟着蕭夜離先回了夜家,一路上也是才從蕭夜離口中得知,他的外祖母夜邑乃離憂島上的大長老,果然與她之前猜測的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