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事關自己父親,墨槐難免有些吃驚和緊張,她一向與沉默寡言的父親聯繫不多,他所做的事情危險係數極高,是不是最近出任務出什麼事了?
“是不是父親他出事了?”一顆心百轉千回之後瞬間一緊,母親早逝,沒有兄弟姐妹的她也僅剩父親一人了。
杜子衿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即起身給她往上拉了一下因掙扎起身而滑下的薄毯。“事關你父親早年的一樁事,此事與你母親的死亦有關係。”
此言一出,不僅是墨槐驚到了,就墨桑也是吃驚不已,怎麼好端端的一趟出門,不僅跟墨槐的父親扯上了關係,而且竟然還牽扯出當年墨槐母親的死因,她不是生墨槐難產死的嗎?
“大姐姐這一病病了兩三年了,這幾天又發病,病的渾渾噩噩想必你們也聽說了。”杜子衿緩緩開口,見着墨槐墨桑都不約而同的點頭便又繼續道,“母親聽聞小神醫安明珠被聖上請進宮爲貴人治病,原本她行蹤不定,之前也曾有請她來爲大姐姐看診的打算,但總也找不到人。此次母親見真正是機會難得,便遞了帖子上門誠心邀請。哪知那安明珠一聽是杜家派去的人看也不看就將人打發了,就這樣幾次三番之後便不耐煩了,出言無狀,甚至不惜尖酸刻薄……”
墨桑越聽表情越是困惑奇怪,聽到說安明珠尖酸刻薄,實在忍不住便出聲辯解,“可奴婢聽說安明珠妙手回春,有醫死人肉白骨之起死回生之能,且她素有濟世爲懷之美名,窮人家付不起醫藥費的她也不冷落看低,甚至免費贈醫施藥,怎麼可能……”
墨槐的目光隨着墨桑的聲音調轉過去,聽到這裡又轉向杜子衿,等她開口解說。
“原也如此,我聽說的安明珠也素有美名,是以聽說母親求了父親出面去請那安明珠被拒絕了便聽出了端倪。”杜子衿接過話頭細細解說,“父親是誰?定國公素有寵妻之名,我們皆知那絕不是空穴來風,可這回他二話不說的就回絕了母親幾番請求,全無商量的餘地。爲此母親很是生了一回氣,我跑去找父親,這纔好不容易得知緣由。”
“爲何?”墨槐聽得一愣愣的,無意識的接過話頭追問。
“那是爲了墨楊叔叔,據說素姨當年救了出任務的墨楊叔叔,後他們相處產生了感情,素姨乃是聖醫谷既定的掌門人,乃是小神醫安明珠的同門師姐,後爲了墨楊叔叔不惜背叛師門與聖醫谷斷絕了關係。換了安明珠接管了聖醫谷,出谷歷練的她遇上了正在出任務不方便透露身份的墨楊叔叔,這也直接導致了一向乾脆的墨楊叔叔不能乾脆利落的拒絕安明珠,反而被她纏上了……”
之後的事情,杜子衿就簡略的把墨楊完成任務消失,安明珠苦苦尋找卻發現他是同門師姐的夫君,之後又不顧世俗苦苦追求,跟師姐秦素素比醫術比毒術,最後傷了懷了孩子而不自知的秦素素,到最後秦素素難產生下墨槐催發了蟄伏的毒素身亡,墨楊重創安明珠,兩人結下不解之仇的經過全都告訴了墨槐墨桑。
墨槐有最初的怔楞到後來越聽越凝重,一直到杜子衿說完很久之後才啞聲開口。“原來孃親……竟是爲了我而死麼?原來爹爹這麼多年一直這麼苦。”一句爹爹,就把原本稱呼父親的距離和隔閡都消弭了。
墨桑替墨槐拭去眼角的淚輕聲安慰,“阿槐你不要多想,你孃親想你活下來是真的,但但凡有丁點辦法她早就會在生下你之前就把毒解了。難產只是一個觸發點,但無論如何,她解不了安明珠下的毒,在她體內一天,總有發作出來的一天。其實……與你沒有多大的關係。”
杜子衿也附和,“墨桑說的沒錯,當年她們能通過比試的方式來解決她們之間的感情歸屬問題,想必早就設想到各種可能的問題及危險。只是……誰也不曾想到你孃親棋差一招之餘還有意外發生。可若要說是安明珠的錯也說不上,被心愛之人重傷厭惡,我想是任誰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可憐人。你爹爹因着你孃親的關係恨着她無法原諒她也不肯見她,這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懲罰。我不要求你原諒她,但請你也別去恨她。”
墨槐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要說什麼。突然之間得知這件事情,面對一個與自己親生母親的死有直接關係的人,她說不恨是假的。可嚴格意義上來說,那也不能算仇人,真正的元兇竟是自己,是她的來臨害死了她的孃親,不知爹爹這麼多年每回見着她是什麼感受。
“你的孃親是一個偉大的母親,但是這些恩怨都是上一代的,小姐說的對,阿槐你不要那些恩怨強加到你頭上。”墨桑看出墨槐的心中的糾結,就怕她一根筋的腦子轉不過彎來,便使勁的想要開解她的心結。
“墨槐,我知道這一回讓你帶傷跟我去見安明珠實屬爲難,但是父親說過不準去打擾墨楊叔叔。大姐姐又病的厲害,我實屬無奈纔想到找你,我知道是爲難你了,畢竟前兩日作爲局外人的我剛得知真相也是一時難以接受。但你若是明日真的不想去,我也不會爲難你……”杜子衿認真的對着墨槐說道,試想若是安明珠戀上的是她的父親,對她母親做出這種事情來,說不定她的反應和手段更爲激烈,是以墨槐若是不願去找安明珠她真的非常能理解。
“不,明日我去。”墨槐驀地打斷杜子衿的話,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堅定,一字一頓的說道。“奴婢想去見見那安明珠,想親口聽她說當年的事。”不管如何,她都能從別人嘴裡多知道一些孃親的事情,因爲她的爹爹永遠都不會告訴她那些的。
杜子衿頓了頓,沉默的看着墨槐抿着嘴倔強的模樣,然後點頭道,“好,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