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夜離此刻腦子裡全是醫書確鑿的論證,壓根兒沒發現杜子衿的異常,只是覺得兩人站在院子中央不方便說話,就直接上前再度抱着杜子衿進屋,上樓,回房了。
“昨晚阿軒喝醉了,我把他送回家之後就直接去了宮邸查些資料……”
“哦。”杜子衿吶吶的聽着,以爲這只是蕭夜離一夜未歸找的託辭,心中各中滋味複雜,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蕭夜離聽着她輕柔溫順的聲音,低頭將灼熱的目光投放到她脂粉未施,散發着如玉光澤的清透臉龐上,長長了的墨發用水晶絲緞綁帶簡單的束在一起,格外的溫柔美麗,心中被陰影壓制了整整一年的欲.望突然就再也剋制不住噴薄而出了。
他記得,阿滿小日子剛過兩天,現在應該就是那所謂的安全期……
“阿離……唔……”杜子衿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面對現實,趁着這個機會跟蕭夜離好好說清楚,於是斟酌了用詞正打算開口,卻不想蕭夜離低頭如暴風驟雨一樣吻了下來。
杜子衿楞着,被動的承受着,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們倆……不是預備攤牌的嗎?
只是鼻息之間全都是蕭夜離帶着一絲酒氣的熟悉氣息,杜子衿無力掙扎,很快被抱着推倒在牀上,看着上方急切的蕭夜離,她只覺得自己似乎也跟着醉了,瘋了……
即便到最後留不住,她也不願意就這麼距離遙遠的失去他。
即便此刻他給予的是最後的溫暖,她也不捨得拒絕。
杜子衿的呼吸漸漸急促,雙手緊緊抓着蕭夜離的衣服,打心底害怕,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可以這樣名正言順的抓着他。
原來她曾經以爲的天長地久,原來也是盡頭的。
鼻息交織,呼吸紊亂,漸漸的,杜子衿便意亂情迷起來,只是眼角卻不受控制的慢慢溼潤。
蕭夜離動了情,動作急躁,甚至帶着一絲躁動的粗魯,他等不及慢慢脫去衣衫,直接大掌用力,空氣中霎時傳來布帛撕裂的聲音。
杜子衿喘着氣,杏眸半睜,眼波迷離,默默的承受着蕭夜離半邊身子的重量,原以爲承受不起的重量,此刻卻讓她覺得這樣的安心,這讓她有靠他很久依舊還擁有着他的錯覺。
蕭夜離身體內的欲.望一旦釋放,就如猛獸出籠,根本壓制不住,他只是胡亂的吻着杜子衿,不斷喊着她的小名,一手緊緊的抱着,一手急亂的撕扯兩人的衣衫。
等到再無阻礙,他便弓起身子然後用力的撞進杜子衿的身體,才覺察她的乾澀。
杜子衿沒想到久違的歡好亦會如此疼痛不適,這讓完全沒有準備的她抑制不住痛呼出聲,隨即又怕蕭夜離敗興,當下咬脣忍住。只是眉宇緊蹙,那種疼痛是想掩飾也掩飾不了的,盤旋在眼眶內的酸澀頓時化作滾燙的淚水落下,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因爲其他。
蕭夜離這才拉回些許理智,是他太過急切莽撞了,原本以爲杜子衿的身體早就熟悉適應他了,卻不想經過懷孕、生產、以及長達一年的疏離,一時之間根本無法適應,當即面色隱忍歉疚的停下動作,僵着伏在杜子衿身上,“抱歉,弄疼你了……”
目光落在杜子衿的淚痕上霎時一縮,蕭夜離愣了愣,心突然就疼了。
“對不起,對不起……阿滿……”蕭夜離近乎呢喃着低下頭,溫柔的一一吻去杜子衿臉上尤帶着溫度的眼淚。
他心裡明白,杜子衿流淚,不僅僅是因爲這一刻的疼,更是這一年來的疏離和冷落。
可她卻不知,他心中害怕失去她,此舉乃逼不得已,如今想來也覺甚爲愚蠢。
“阿滿,這一年來,委屈你了……是我自己的問題,也是我想的太簡單,太過愚蠢……”蕭夜離輕輕的吻着杜子衿,斷斷續續的開口解釋,“可是昨夜我已經回宮邸查資料清楚了,每個月只要避開最易受孕的幾天,加之平時多注意,其實你並不會如我想象的那般容易……阿滿,我只是太害失去你,比起你,我寧可沒有孩子……我們只要北音清越就夠了……”
杜子衿一開始思緒堵塞,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蕭夜離呢喃的是什麼意思,一直到最後兩句,那帶着顫音的語音毫不掩飾恐懼的話突然讓她靈臺清明,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這一年多的疏離和躲避是爲了什麼。
這一瞬間,兩人以最親密之姿抱在一起,訴說着心底深處隱藏的真心,杜子衿眼淚落得更兇了,僅僅只是幾句話,她突然就覺得這一年來的惶恐和酸楚都算不得什麼了,涌起的更多的是無法言說的感動。
“別哭,別哭……阿滿……”蕭夜離見她哭的更兇,慌的手足無措。
說是不委屈了,其實還是委屈的,杜子衿終於哭出聲來,哽咽着嘟噥,“我以爲……你不要我了,我以爲……我們的天長地久也終於走到盡頭了……”
一句話,道盡了無數的心酸和委屈。
蕭夜離的心緊緊的揪着,原來他自以爲是的爲她好,已經深深的傷害了最愛的人,讓她默默不安難過了這麼久。
“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你是我守望了那麼久,那麼久,好不容易等到的,我怎麼捨得……”最後的話淹沒在灼熱的親吻之中,蕭夜離感覺到杜子衿已經漸漸適應他,便再也無所顧忌的橫衝直撞起來,只要彌補過去那一年的缺憾。
一時間,再無眼淚和哭泣,有的只有持久不息的嬌吟和喘息聲。
一場激情之後,兩人都慢慢平靜下來,許多話說開了,那些無形橫梗在其中的障礙也就消失於無形了。
夫妻倆關起房門待了整整一上午,外面的一切都沒有去管,或者說顧及不上。
家中的兩個傭人剛開始覺得奇怪,怎麼兩人日上三竿還沒有起牀,連孩子也不管了。不過時間一長,兩人都有些回過神來,畢竟上了年紀,也都是過來人,能理解的,於是只管照顧好孩子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其餘的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會不識趣的去敲房門。
蕭夜離一直到過了午時的飯點才走出房門,取了早就準備好的飯菜端進房間,交代傭人照顧好孩子云雲,杜子衿則是一整天沒露面。
不是她不想出房間,實在是……腿痠軟的連牀都下不了。
蕭夜離說了,每個月易受孕的不過那幾天,不過安全的日子也僅有那麼幾天,所以他一定要抓緊時間好好把握,努力把過去缺失的兩年彌補回來。
杜子衿竟被噎的無言以對。
後記:
永承八年春,帝以體弱,實在無力憂心國事爲由,主動退位禪讓於年僅十四歲的太子。
永承帝自五年前被逼着充盈後宮在朝堂當衆吐血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溫補調理的藥一直斷斷續續沒有徹底停過,經常需要臥牀靜養,多年來纏綿病榻,幾度危險。
是以大選充盈後宮一事就這麼擱置下來了,永承帝畢竟已有子嗣,也早早立下儲君,太子雖年幼卻極爲出色,是以也沒有道理非得逼着病重的帝王選妃。
這一拖,就是五年,直到永承帝退位,帶着皇后去了行宮別苑靜養,便再也沒有出現在羣臣面前。
太子登基的一個月後,虛長其兩歲的安楠長公主出嫁,臨出嫁的前一晚,姐弟倆在公主的長寧殿話別。
“皇姐,出了皇宮之後,就少了一重保障,以後就要自己多保重了。”年輕的皇帝淡淡的叮囑,略帶青澀的俊秀臉龐並沒有過多的離愁。
駙馬是姐姐自己中意的,她又是公主的尊貴身份,能不能把日子過好了端看她自己,即便他是九五之尊,幸福不幸福也不是他能干預控制的了的。
“你就放心吧,既不是政治婚姻,也不是遠嫁,且是我自己挑中的夫婿,我一定會把日子過好了。”安楠公主一襲茜紅色宮裝,外罩暗紅色虎皮大氅,眼神清亮,尊貴而柔美。
“倒是你,恐怕椅子還沒坐熱,就會被逼着立後選妃……我一個女兒家,恐怕也幫不到你什麼,以後宮中的豺狼餓虎,都要你獨自面對了。”
年輕的帝王表情一僵,隨即恢復平靜,只是眼神有一絲恍惚,沉默了半晌復又輕聲惆悵開口,“少時我們姐弟跟着母親在燕王府後院守着一方平靜的天空,誰又曾想,會是今日這番境況?”
安楠公主也沉默了,臉上閃過嚮往,只是最後落到皇帝臉上變成了不忍,“對不住,以後的日子,皇姐幫不了你,只能任你在這偌大冰冷的地方獨自戰鬥。”
皇帝看着安楠公主,突然輕輕的問了一句,“你說,父親和母親此刻是不是已經到了那個地方,見到了我們那個從未謀面的姑姑了?”
安楠公主微微搖了搖頭,不知是想表達不知道還是想說沒有到。
“或許,有一天,我們也能去那個自由的地方!”低沉的聲音似乎穿透了深深宮闕,掙脫一切牢籠束縛,傳到了自由廣闊的九霄雲外。
“或許吧……”良久,安楠公主低低的嘆息附和,只怕她這輩子都走不出京城這方天地了。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