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禹的心中藏了太多的事情,而蘇冉佔據了他的全部,如今這種局面,實難兩全,如果換做軒轅離,一樣難以做出選擇。
但是對於軒轅禹,即使再過於艱難,他都必須做出選擇,即使是爲了蘇冉,他也得做出選擇,這個選擇軒轅離不能幫他做,但是厲害關係,他一定要給他說清楚。
這幾日軍中的情況他都看在眼裡,如果軒轅禹繼續優柔寡斷下去,只怕局勢會對他們不利了。
軒轅禹良久都沒有說話,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彷彿怎麼也停不下來一般,軒轅離知道他心中苦,酒能解憂愁這話不假,所以他沒有阻止。
雖然軒轅禹已經是很優秀的君主了,但是他終究也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有七情六慾,也會有脆弱的一面,自古美人江山,都是君主難以跨過的一道坎。
軒轅禹喝的多了,整張臉都泛起異樣的紅,他無力的攤到在桌子上,閉了閉眼,卻忽然輕笑起來:“當初我真的不應該帶冉兒過來,一開始就不應該,冉兒不是什麼雲凰將軍,她不應該爲我吃這種苦。”
他的眼神最後彷彿定住了,只癡癡地對軒轅離說了一句:“皇叔,其實我真的不想再做這個皇帝了,如果我能帶着冉兒,浪跡天涯也好,你說是嗎?“
軒轅離看着燭火中印着的軒轅禹有些期望的臉,他只能選擇沉默,長久的沉默。
這個回答誰又能給出呢?有多高的位置就要承擔多大責任,軒轅禹很多時候是這天下的,而他,只想做蘇冉的唯一。
這是衝突嗎?不得而知。
傾城這幾日都規規矩矩,出了蘇冉這件事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胡鬧過,甚至以前公主身上的那種桀驁驕矜的氣質,也都被打磨的平實了許多。
她如今只想靜靜的,默默的愛着一個人,至於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知道雲杉喜歡蘇冉的時候,她的心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隨後因爲她的過失,間接的把蘇冉給弄丟了,她知道,也許雲杉永遠不會原諒她。
這麼多天,除了必要的事情,雲杉不會和傾城多說一句話,甚至連多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即使以前他對於傾城也是如此疏離,那麼現在傾城感受到的就不僅僅是疏離,而是那發自內心的冷漠了。
想來,雲杉只怕是徹底厭惡了她吧?
傾城自嘲的笑了笑,她如今甚至都不敢多和軒轅禹說話,如今的自己,只怕就是個大罪人,而這綿長歲月來,她跟着這一路,到了西域,到了南疆,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靠在桌旁,傾城若有所思的想着,她那張清麗精緻的臉龐,卻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張揚出衆的才氣了。
長長的秀髮簡單的挽了起來,只插着一枚素淨的白玉簪子,如今的傾城,低調內斂了許多。她幾乎是不會出自己的屋子,即使她知道,她根本不會遇到雲杉。
這麼久了,雲杉甚至不會回來,沒日沒夜的都在營地訓練將士,傾城知道他現在心裡也是焦灼矛盾的很,即使她想要過去勸解幾句,但是她也知道,他根本不願意見到她。
那份想念的心思,一直埋在心裡,傾城默默的拿起了針線,這些她之前一直都不會碰的東西,每每想起雲杉,她就會開始繡一些東西,時間長了,她竟然已經給雲杉繡了手帕,荷包,甚至是錢袋不知道多少了,這些東西都是她一針一線的繡出來的,樣子別緻,也有她的一腔情思,只不過這些東西,都沒有機會到它們應該到的地方去。
刺繡,不知不覺的竟然成爲了傾城派遣寂寞時光和打發心中思念的好手藝,她知道她如今什麼忙也幫不上,但是能夠做的,她也會盡全力去做。
這段時間,傾城覺得自己彷彿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看着鏡子裡那個沉默不語的人,她有時候也會想,這個人是自己嗎?
隨後便只是輕輕的一笑,原來愛情甚至可以改變一個人。
她記不得自己究竟爲什麼會如此執着於雲杉,她只是想起初見他時,看到那波瀾不驚的側顏,她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自拔了。
而如今,大概是因爲她前世做了孽吧,所以愛的人不愛自己,纔是一種贖罪。
傾城這麼想着,手上的針繼續往那刺繡的小樣上扎去,只不過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神導致,傾城只覺得自己手指一痛,便有血跡在那輕薄的絲絹上暈染開來,開出了一朵小小的,妖異的紅花來。
傾城眉頭一皺,連忙把那刺繡放下,把手指含進了嘴裡,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老是走神,這刺繡辛辛苦苦繡到了這裡,如今也算是全毀了。
傾城在心中懊惱,這原本是她打算爲雲杉繡的內襯,但是沾了血跡,這就沒用了。
正在這個時候,門忽然一聲開了,伺候在傾城身邊的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起來,甚至都沒有通報一聲。
傾城不悅的看了她一眼,問道:“怎麼回事?如此莽撞?”
那丫鬟驚慌失措的看了傾城一眼,才連聲說道:“公主不好了,雲杉公子因爲這連日操勞,積勞成疾,在營地病倒了!”
對於雲杉的稱呼一向很尷尬,下人們一般都稱呼其爲公子。
但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傾城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說道:“你說什麼?”
“雲杉公子病的很重,公主你快去看看吧。”丫鬟急忙忙的說道,她們也都知道,自己公主對於這個雲杉公子,到底是什麼心思。
傾城說不出話來,彷彿自己最近一直的心神不寧都找到了最好的解釋,她覺得自己整個神經都崩了起來,二話不說,便奔了出去。
雲杉本來最近便一直心中壓抑,不僅是爲了蘇冉,也是爲了這南疆的事情,每日夜難成眠,他索性就放棄休息,隻日日操練軍隊,以求得一時的心安,但是這人身體不是鐵打的,饒是再好的素質,也都經不住這樣的折騰。
如此長久便病倒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