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知道霍加並沒有說假話,從他蒼白的臉色和那強顏歡笑的表情以及最嚴重的,胸前依然從指縫裡流出的血跡來看,都知道霍加這次傷的有多嚴重。
蘇冉對於自己出手的力道,自然也很清楚,但是眼下她也不可能放下顏面對霍加說軟話,當即只是咳嗽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方纔你就不必制止那些侍衛們,讓他們進來把我拿下,一了百了豈不正好?”
霍加依舊強自笑着,道:“若是把你拿下了,朕還留誰來做人質?損失最大的還不是朕麼?”
蘇冉聽到霍加如此說,當即冷哼了一聲道:“你不自重,反倒還怪起我來了?我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擊而已,”說完這句話,蘇冉留意到霍加愈發嚴重的傷口,終於還是說了一句:“陛下還是不要拖延時間了,再這麼下去,只怕你今天都挨不過去,還是趕快請太醫吧!”
說完這句話,蘇冉便轉身離開,她知道如今霍加沒有能力阻止她,此刻是逃走的最佳時機,雖說她蘇冉也不算是大奸大惡的人,但是既然霍加是在他自己的地盤上,想來自然是不會讓自己有生命之憂,這一點蘇冉倒是不擔心了。
儘管心有歉意,但既然時機到了,她又何必遲疑呢?想起對於軒轅禹的思念,蘇冉終於心一橫,頭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你想去哪裡?”身後卻傳來了霍加慢條斯理的聲音。
蘇冉抿着脣,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你當真以爲朕受了重傷,便制不住你嗎?”霍加揚了揚眉頭,看着蘇冉的背影,輕輕的笑着說道。
“只要你現在出去,立馬就會被他們抓住,”霍加凝視着蘇冉的背影,淡淡的說道:“只要朕不想讓你走,你便無論如何都走不了。”
“你這樣有意思麼?”蘇冉終於回過頭來,直直的看着霍加,眼神裡有着隱約的怒氣,但是臉色卻還是控制着一向的平靜。
霍加又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隨着他的用力,涌出來的血液更多,看的蘇冉心臟猛然一抽,頓時又皺緊了眉頭。
想要出言告誡,卻還是欲言又止,霍加所作所爲未免也太過於可惡!
“蘇冉,你未免也太狠心了吧?朕傷的這麼嚴重,你居然一心想着的還是要走,”霍加皺了皺眉頭,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究竟是難過還是故意,只道:“朕還真是失望啊!”
蘇冉站在原地,看着霍加傷勢已經很嚴重,卻還強自撐着,一時間到底還是有些擔心,最終卻還是難以拉下面子。
她涼薄的想着,若真是說狠心,誰也比不過眼前這位帝尊,若不是當初他把她帶到這地方來,卻也根本不會發生這些事情,如今這一切,其實都算是她自找的。
但是思維還沒停止,就已經被一聲沉悶的聲響而打斷,蘇冉猛然回頭,就看到霍加已經支持不住,一條腿已經跪在了地上,臉上的笑容早已經維持不住,一隻手捂住胸前的傷口,而撐在地上的另一隻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隔在這麼遠,蘇冉似乎都能夠聽見霍加逐漸沉重的呼吸聲。
蘇冉的眉心猛然一跳,饒是她對於霍加沒有什麼好感,但是看着他這副模樣,她卻無法視而不見。
青海作爲她的師傅,雖然最爲擅長的便是用毒,但是用毒的人往往最擅長的不是害人,而是救人,她還猶記得青海對她說過,切莫造下見死不救的業障,害人是逼不得已,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蘇冉終於嘆了一口氣,快步走到霍加的身邊,伸手迅速的封住了他幾大穴道,防止失血過多。
蘇冉生硬的把霍加給扶了起來,淡淡的說道:“若是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估計我今天真的出不去了,我暫時封住了你的幾大穴道,現在就把太醫叫來吧!”
霍加看着蘇冉故作冷漠的表情,莫名的心中一暖,眼前這個女子一直以來都是冷靜果敢,但是偶爾的心軟和驕矜,卻讓他心裡覺得莫名的有些可愛。
“朕還以爲你真的打算這麼一走了之,但卻沒有想到你還是沒有那麼冷酷無情。”霍加淡淡的笑着說道。
“若是朕現在找來御醫的話,只怕今日弒君的罪名你是難逃了,這樣你不怕麼?”霍加擡頭,彷彿打趣一般看着蘇冉說道。
蘇冉微微一笑,道:“我什麼時候怕過?今日敢和陛下抵死相爭,也早就做好了這準備了。”
果然還是一副不怕死的口吻,霍加也跟着微微一笑,道:“不過是一道小小的刀傷,對於朕來說算不了什麼,還死不了人!不必大肆宣揚了。”
蘇冉擡頭,表情有一絲的震驚,霍加的舉動,愈發的讓她不能理解了。
“就當是還了你救了玉兒的恩情,”霍加咳嗽一聲說道,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傷口,終究還是嘆了口氣,道:“只是要勞煩蘇小姐幫我包紮一下了,朕這一身未免過於招人眼球,只能暫時在這裡避一下了。”
端陽宮原本就是霍加比較喜愛的,他無事的時候也會來這裡獨居幾日,這裡倒還是有一些備用的衣物和東西,只不過看着天色已經晚了一些,今日看來,霍加只能在端陽宮留宿一日了。
這聽起來如何都有些古怪,但是霍加所做都是爲了蘇冉着想,蘇冉自然也是說不出來反駁的話語的,而且今日畢竟是因爲她,霍加才傷成了這個樣子。
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蘇冉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今日看來,她居然是欠下了霍加的人情,眼看是根本走不了了。
可是今日若是不離開的話,何時又再是離開的好時機呢?
一時間蘇冉的思緒混亂,竟不知道該如何做?一剎那心思竟然也糾結混亂的很。
“怎麼,你不樂意朕留在這裡麼?”霍加看着蘇冉的臉色,心裡自然知道她的猜疑,當下故意問道。
蘇冉回頭,抿了抿脣,半晌才說道:“陛下若是執意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畢竟今日是我得罪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