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身邊宮人有些異樣的神情,蘇冉只是暗自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氣,終於推開了門進去。
原本御書房裡只是一片寂靜,在完顏穆說完納妃以及擴充後宮的事情之後,即使對於霍加來說,這是勢在必行的事情,無法推脫,但是眼下他也依然覺得有些焦躁不安,這分明就是要他去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卻又偏偏不能夠拒絕,又如何不讓他覺得煩躁?
只等到外面的小太監進來稟報,說:“蘇小姐到了。”
這個時候,霍加的心情才稍微平復了一些,表面只狀若平靜的說道:“那就請蘇小姐快些進來吧。”
只是說完這話,下一刻,霍加的心緒,已經跟着有些期待了起來。
蘇冉緩緩的推門而進,面容沉凝如同那高山之上的冰雪一般,眼色眸光流轉之間,清冷如同寒潭一般,不似常人,卻帶着自身一種別樣的魅惑感。
情不自禁的讓人覺得舒服,想必,這就是蘇冉與衆不同的氣質吧。
“不知道此次陛下召我前來,是有什麼事情?”不急不緩的聲音響起,蘇冉的神色語調早已經恢復如常,波瀾不驚,如同那靜靜的湖水一般,即使是流淌,也不見任何聲音。
自是許久不見,霍加卻也難以說出牽掛的詞彙出來,畢竟他和蘇冉之間的關係,即使不說尷尬,也實在是特殊的對立,若是說出這番話語,總是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而且,蘇冉這樣的女子,想必是不會領情的。
霍加隨意的在九紋龍椅之上坐下,把面前狂狷凌亂的書法畫卷不經意的收起,只淡淡的說道:“難道非要有什麼理由,朕才能召見你麼?”
蘇冉聞言,只是不說話,一雙剪水秋瞳只是靜靜的看着霍加,彷彿在等待什麼一般。
原本霍加心中有些煩亂,只是不經意間的觀察,卻也讓他一時間覺得,彷彿蘇冉也是經過一番打扮似得,比之往常的清淡素雅,今日卻像是多了幾分顏色。
看慣了她一向素淨平淡的裝扮,縱然也掩不住她的美麗和氣質,但是偶然看到她有了些許顏色的打扮,卻總會讓人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覺。
尤其是今日,蘇冉居然穿上了淡淡玫粉色的三層流蘇宮裙,裙裾更是繡上了柳葉荷花的紋路,看着愈發的嬌俏可人,如同少女一般,甚至連耳邊的墜飾也添上了剔透的粉晶,總是會給人一種清新可愛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樣的蘇冉,總算是平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而這樣的打扮,亦是霍加第一次看見。
莫不是她爲了見我而精心打扮的嗎?心裡總是免不了會有這樣暗自萌動的心思,霍加這般想着,情不自禁的差點笑出了聲。
一時間心情也變得明亮了起來。
“蘇小姐今日的打扮,朕倒是覺得很喜歡,以後也應該多穿穿這有些色彩的服飾,也不算是辜負了蘇小姐這天生的美貌。“霍加有意無意的打趣道,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蘇冉,心情此刻卻也是好了許多。
蘇冉張了張嘴,思慮之間終於還是沒有解釋任何事情,只微微一笑,道:“陛下倒是很懂得女兒心思。”
霍加沒說什麼,只是伸手一指,笑着說道:“既然來了,那便坐下吧,何必拘着禮數。”
蘇冉也不推脫什麼,就在霍加的對面坐下,表情依舊是如同往昔一般的不卑不亢,淡定從容。
兩人之間只是隔着一張書桌的距離,只是微微靠前,甚至都能夠觸碰到對方。
原本這樣的距離,兩人也不是沒有過的,霍加受傷的那一日,纔是兩人最爲靠近的時刻,只是如今,因爲一場爭吵,卻讓雙方之間的距離再一次被拉遠了,霍加也是無話可說,只是如今的心思已經明瞭,他亦比之從前,總是多了幾分介懷。
“這一次戰事,軒轅禹勝了,想必你心裡很開心。”霍加不着痕跡的說道。
他一直便是如此,即使自己的心中並不想要說起這件事情,但是他卻更想要知道蘇冉的答案,彷彿是刻意要受虐一般,他在此刻提起了這件事情。
目的,不過就是想要聽到蘇冉的言語罷了。
蘇冉自然也沒有想到霍加會說起這件事情,當下微微有些驚訝,只看着霍加說道:“陛下希望聽到我如何說?是說真話,還是假話?”
霍加愣了半秒,因着蘇冉這巧妙的回答,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隨意的往身後一仰,只淡淡的說道:“蘇小姐倒真是一個足夠聰明的女子,這般巧妙的回答,倒是不知道讓朕如何回答了。”
“只不過,朕卻也足夠清楚,蘇小姐心裡在想些什麼,”霍加半晌之後,卻看着蘇冉緩緩的說道:“即使是想要聽到真話,朕也不想聽到你當面對朕說,希望南疆戰敗,萬劫不復,朕永遠也無法從沙場上回來之內的話。”
說這話的時候,霍加的神色已然變得有幾分認真,即使他此刻說的都是玩笑話,但是話中的試探,幾分的真心,都顯露無疑。
蘇冉不是個笨人,她自然知道霍加這番話的意思,只是總是聯想到楊老對她說的那番話,讓她的心思不免沉重了一些。
氣氛一時間也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陛下似乎把我也想的過於蛇蠍心腸了吧?我並未如此想過,”半晌,少女帶着輕笑的聲音便如銀鈴一般傳了過來。
霍加不由得擡頭直視。
“勝負乃是這兵家常事,作爲一箇中原人,我自然希望我的國家能夠取得勝利,當然也希望最終我們能大勝而歸,但這並不意味着趕盡殺絕,陛下若是明白的話,自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不是嗎?”蘇冉緩緩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若不說,朕還差點忘了,你是這中原的皇后,軒轅禹的女人,”霍加忽然冷笑了一聲,如是說道。
他看着蘇冉的眼神也明亮直白,毫不避諱。
“你是在和朕強調這件事情嗎?還是在怪朕,用這下三濫的手段把你困在這南疆,不得脫身?”霍加的語氣也逐漸變得涼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