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下的連府,竟然大門緊閉,寧姝與謝雲燼站在巷子口處,時不時的皺起眉頭。
盯了這麼久,就算不是尚書府了,連府在京都依舊是個高門府第,怎麼可能一個進出的人都沒有?
謝雲燼找來負責盯着連府的人詢問了一番,那人稟道:“主子,這幾日連府的主子一個都沒出來過,下人倒是偶爾有三三兩兩走出的。”
“不過看他們的架勢,應該是被遣散了。”
那幾人個個揹着包裹,垂頭喪氣的,一看就知道原委。
“遣散了?”謝雲燼當下心中一緊。
寧姝也焦急的與他對視了一眼。
怎麼可能會遣散下人?
連尚書只是不做官而已。
偌大的連家難道不需要下人?
謝雲燼對寧姝道:“我進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
寧姝點頭,動作利落的坐回了馬車。
謝雲燼帶上人手,直奔連府而去。
人都已經來了,自然要先過明路。
一人上前連連拍打連府大門,良久都沒有得到迴應。
謝雲燼暗叫糟糕,親自上前敲了敲門。
又過了半晌,就在謝雲燼剛準備帶人衝進去的時候,府門忽然打開了一道縫隙,一名老嬤嬤探出了頭來。
“你們——”
謝雲燼擡手抵在門縫中,禁止老嬤嬤關門,急問道:“連尚書呢?”
“我家老爺早就回鄉了啊——”老嬤嬤答道。
“回鄉?”謝雲燼冷厲的眸色掃了一眼身旁的人。
那人委屈的道:“確實出了一些分批離開的下人——”他忽然雙眼一亮,不敢相信的嘟囔着:“難不成他們喬裝出去了?”
謝雲燼鐵青着臉,繼續問向老嬤嬤:“那府中可有遣散的下人?”
“沒有啊?”老嬤嬤回眸看了一眼連府的正院,“老爺夫人還有公子雖然離開了,但又沒說不回來,只叫我們下人進出府的時候走側門,還有在不必要的情況下,任何人來了都不要開門。”
一家子主人都離開了,所有的下人難得清閒,都在府中各自的廂房裡好生的享着福。
來人叫門也有老爺的吩咐,自然不必太過在意。
要不是老嬤嬤廂房的位置距離門口不遠,聽得叫門聲太過心煩,她也不會理謝雲燼等人的。
謝雲燼沉着臉再問:“不知連尚書何時離開的?”
“有五日了。”
謝雲燼身後的護衛登時垂下了頭。
合着五日的時間他一直都在做無用之功了?
謝雲燼謝過老嬤嬤的解答,立即回身走向寧姝所在的馬車。
簡單的闡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後,謝雲燼道:“你一人先回府。”
寧姝點頭,“快去。”
“好。”謝雲燼要馬上在城門處設置關卡,還要進宮將連尚書潛逃的事情稟告給皇帝。
一時間,又是忙得焦頭爛額。
寧姝目送謝雲燼消失,纔將目光重新落回連府緊閉的大門上。
那道一指寬的縫隙中,有雙幽深的雙眼也正緊緊的盯着她。
寧姝撩開車簾,下了馬車,對玄風和龍善道:“走,我們去連府看看。”
幾人來到連府門前,那道細微的縫隙已經重新合上。
龍善上前輕輕拍了幾下,大門吱呀一聲敞開,又是方纔的那名老嬤嬤不解的看着幾人問道:“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又是來找我家老爺的?”
“不。”寧姝淡淡一笑,“我們是來找嬤嬤您的。”
“找我?”老嬤嬤愣了一瞬。
龍善與玄風也不解的看了一眼寧姝。
寧姝笑而不語,不顧老嬤嬤的詫異,提起裙襬走進了連府的大門。
龍善二人緊隨其後。
“我有些話想問嬤嬤,不知道嬤嬤是帶我去個安靜點的位置好?還是就在這裡說好?”
面對寧姝淡然的笑容,老嬤嬤狐疑的歪了歪頭,指向一旁的假山石林,“那裡有一處涼亭,若夫人不介意的話,就去那裡吧?”
“好。”
在老嬤嬤的帶領下,寧姝很快的就來到了一處涼亭中。
秋風蕭瑟,夾帶着淡淡的冬日氣息,令她不禁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老嬤嬤恭敬的站在一旁,問道:“夫人找奴婢是有何事?”
“我竟不知大長老沒有蛇頭柺杖也能行動自如。”寧姝站在涼亭的一角,欣賞着連府的假山石林,雲淡風輕的說着。
她的神情有多平靜,龍善與玄風的神情就有多詫異。
玄風不疑有他,立即抽出腰間長劍抵在了老嬤嬤的脖頸上,龍善也擋在了老嬤嬤的身前,怒目相向。
老嬤嬤當然是全場最震驚的那一個。
她桀桀一笑,直起了身子,望着被玄風和龍善擋去了的寧姝背影,問道:“夫人果然不愧是老婦看中的人,僅憑遠遠一看,就能認出老婦來。”
話罷,她指了指身前的龍善,嘲諷道:“比這位出身苗疆的姑娘可厲害多了。”
說來也怪,她曾無數次的試探寧姝,都沒能在她的身上感受出任何蠱蟲的存在,那寧姝究竟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避開她的攻擊以及發現她的?
玄風不再給大長老多說一句的機會,當即揮舞長劍,刺向大長老的要害。
大長老的眼皮都沒眨一下,就在劍尖即將刺入她身體的那一瞬間,玄風的手忽然一頓,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退去。
直到後背抵在了涼亭外的假山石上,他依舊保持着手執長劍的動作。
肉體與假山碰撞,一聲悶響瞬間傳出。
一口濃黑的淤血也順着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大長老斜睨着玄風手中的長劍,輕哼一聲,“無知小輩,以爲有劍就能掌控老婦了?”
龍善慌忙跑向玄風,將人扶起,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玄風用手背擦了擦脣角的淤血,輕輕搖頭。
“怎麼會沒事?中了我的蠱,你最多隻能活三天。”大長老的笑聲越發的尖銳。
在謝雲燼叫門詢問的時候,她就瞧見了遠處的寧姝。
正愁着要如何才能重新抓到寧姝,卻不想寧姝竟親自送上門來。
她眼裡盡是貪婪的意味,看着寧姝彷彿看着什麼至寶一般,腦海裡已經開始規劃着用寧姝的鮮血來飼養蠱蟲,那蠱蟲一定會達到萬象蠱的境界。
誰知她眼中的寧姝竟然沒露出一絲的慌亂之色,反而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大長老不是想知道爲什麼你對我下不成蠱嗎?”
寧姝緩步來到玄風的身前,玉手輕擡,只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玄風慘白的面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成了正常。
大長老瞳孔猛然一縮,顫抖的手指指着寧姝:“這是什麼?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