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眼睛跟毒蛇一般,陰冷的盯着寧嬌,盯得她毛骨悚然。
“寧姑娘,這位是你的丫鬟?”
寧姝搖頭,“這是我庶妹。”
丫鬟!庶妹!
每一個字眼都在刺激寧嬌的神經。
在這一刻,她對寧姝的痛恨已經昇華到了極點。
四皇子眸色深沉,舌尖舔了舔薄脣,剛欲開口,傅廷出言道:“四皇子,寧嬌姑娘常年居在後宅,不認得四皇子尊駕也情有可原。還望四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一介女流一般見識。”
傅廷是長公主的外孫,四皇子按照輩分上來說就是他的表舅。
二人年齡相差無幾,就算平日說不上幾句話,大小宮宴上碰見的次數也不少。
他相信這個面子四皇子還是能給的。
寧姝早就看到寧嬌微微顫抖的身子了。
嚇一嚇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附和傅廷的話點頭道:“都是臣女沒有爲妹妹引薦,才讓妹妹惹得四殿下不快,還望四殿下不要記在心上。”
“哦?”四皇子眉梢一挑,毒蛇一般的冷眸帶有侵略性的佔有慾望向寧姝頃刻,忽而笑了。
他懶散的擡手揮了揮,“罷了,既然寧姑娘都求情了,那我再追究就顯得小人之心了。”
寧嬌如釋重負舒出的氣,又因爲四皇子的一番話給弄渾濁了。
明明是傅公子先爲她求的情,功勞怎麼就算到寧姝身上了?
她強忍下心裡的不甘,唯唯諾諾的道:“臣女謝過四殿下。”
“好了,你們下去吧,我有話與寧姑娘單獨說。”
傅廷對四皇子的瞭解還沒到極致的程度,可四皇子表現出來的神色——
他垂下了眼眸,拉着寧嬌恭敬的退了下去。
寧嬌在臨走之前,壯膽瞥了一眼四皇子,要把他的面容記下來。
這一看不要緊,方纔見到的陰戾的眼眸消失不見了,陰柔的面容上噙着親和的笑意,薄脣小心翼翼的開合,好像他生怕說重了那句話就會嚇到寧姝似的。
“寧姑娘,好久不見——”
寧嬌還想再聽點二人的對話,手臂一緊,被傅廷拉快了腳步。
“傅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寧姝不在,她撮合兩人的目的便達不成了,此時對着傅廷當然也不似之前那麼虛僞討好了。
“寧嬌姑娘,不該知道的事情最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傅廷加快了腳步,他內心也泛着嘀咕,寧嬌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那點把她當成妹妹的心思在瞬間灰飛煙滅了——
“四殿下有事找臣女?”
四周來上香的人很多,寧姝面色坦然的立在原地,因爲她知道四皇子多少還是要顧忌人言的。
四皇子隨手丟掉了手中的彈弓,拿出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拭着手指,淡然一笑:“沒事,只是遠遠就瞧見了寧姑娘對我那子侄愛理不理的,做爲朋友,自當是要出來爲寧姑娘解圍了。”
將手指擦拭到微微泛紅,四皇子丟掉了那方帕子,擡眸衝寧姝邪魅一笑,“你說是吧?寧姑娘?”
他狎暱的目光在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會更加放肆。
寧姝討厭他這副親暱的態度,後退了一步福身道:“四殿下誤會了,傅公子一表人才,飽讀詩書,我還有很多想求問的。”
“哦?那是我好心辦了壞事?”
四皇子早就看見了寧姝幾人。
在大空寺這種公然的場合,適齡男女能堂堂正正的一同散步,只有家中長輩授意的相親還會如此。
當時的他極度惱火,只想儘快拆散寧姝與傅廷的距離。
剛走近幾人,就發現傅廷伸出手去拉寧姝,身體的反應比腦子還快,對準了傅廷的腕心就射了過去。
那一刻,他察覺到了想要得到寧姝的慾望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寧姝默默點頭,想要讓四皇子徹底斷了沒羞沒臊的念頭,直言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母有心讓我在她定下之前看看對方人品如何,我應該開心纔是。四殿下,確實逾越了。”
四皇子繃着一張臉,臉上的笑容再也裝不住了。
公然在他的面前反駁他的話,還指責他逾越干擾到她的親事。
他當時想立即把人帶走,關到自己的別院去好好折磨。
他一定是瘋了。
良久,他才輕笑出聲。
“我竟不知寧姑娘喜歡的是子侄那種清秀的男兒。”
寧姝眸色淡淡:“喜不喜歡都與四殿下無關。”
她不想惹毛四皇子,但有些話再不說清楚,日後再相見可能雙方都會很難收場。
“四殿下人中龍鳳,自當不知曉臣女的處境。”
身爲世家貴女,寧家處在權力不高不低的尷尬線上,世族聯姻在所難免。
想到這裡,寧姝才猛然驚醒。
對啊,她將來的歸宿未必是大權大貴,但也會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而她身上的秘密繁多,就單說隱瞞非清白之身,恐怕都能讓寧家一落千丈。
不行,這事好回去重新做考慮了。
寧姝的面色在瞬間變了又變,四皇子認爲她不像一般女子會任由家人擺佈未來,還當她是在認真考慮傅廷,眸色深意凜然。
“臣女先告退了。”
寧姝迫不及待想要回府,婚事的事要從長計議,可她還沒想好應對寧父寧母的說辭。
四皇子雙眼半眯着寧姝步履匆匆的背影,脣角硬生生的扯出一個弧度,“有趣。”
寧夫人一聽四皇子將寧姝扣下了,心急如焚,不管不顧的就衝了出來。
當年的事她知曉一二,害得寧家被貶的真正元兇很有可能就是四皇子。
他扣住了寧姝,寧夫人根本沒往不該想的地方想,只當四皇子對寧家重回京都耿耿於懷,藉機傷害寧姝。
寧嬌也不敢多話。
她看出了四皇子對待寧姝的眼神中或多或少有着親近的意味。
但要她編排寧姝和傅廷可以,背後議論四皇子——想起他如毒蛇一般的冷眸,寧嬌不禁打了個寒顫。
寧夫人剛走出偏堂的門,遠遠就瞧見了寧姝小跑的身影。
而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待寧姝走近了後,擔憂的詢問着:“你怎麼樣?”
寧姝捏了捏寧夫人的手,“母親,我們先回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