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的開門聲驟然響起,沫沁柔頓時瞪大了雙眼,快步走着,一把就撩開了內屋的簾布,目光朝着那方的閨房門外看去。
只是這一看之下,但見進來的竟是一溜的年長的幾個嬤嬤打扮的女子,衆人面無表情,粗略地掃了一眼屋內,沫沁柔面上有些尷尬,要知道,這屋子裡頭的東西已經是被她砸的根本就沒有剩下什麼了。
誰知道,還不待沫沁柔開口問這幾人到底是誰讓她們來的,老王妃還是……表哥,卻見幾個嬤嬤徑直就是對着沫沁柔禮節性地福了福禮,就是不由分說地進了內屋。
旋即就是傳來了響動聲,沫沁柔當即轉身,卻見那幾個嬤嬤已經在翻箱倒櫃了,沫沁柔有些怔住了。
卻見那幾個嬤嬤手腳十分利索地竟是將剩餘的那些完好的東西,一併連着衣裳飾物竟是打包了起來。
起先沫沁柔還有些看着奇怪,直到看見那幾個嬤嬤竟是將一應的東西快步地擡出了內屋,沫沁柔頓時睜大了雙眼,快步也是跟了上去,揚聲驚呼道:“你們要做什麼,誰讓你們來的,你們怎麼能動我的東西!”
幾個嬤嬤半點也沒有理會沫沁柔的意思,只是自顧自地將東西盡數都搬出了屋內,沫沁柔還要上前,卻是被把守着們的護衛給硬生生攔了下來。
直到最後一個嬤嬤從內屋出來,更是朝着餘下的幾個嬤嬤點了點頭之後,沫沁柔便聽見了那當首的一人對着那護衛就是開口道:“王爺吩咐了,這些東西收拾好了,便讓表小姐出府,如今已經一律收拾妥當了。”
話語說完,那嬤嬤伸手入懷,轉眼取出一令牌遞到了護衛的跟前。
護衛仔細瞧了瞧,旋即終於不再攔着沫沁柔。
而沫沁柔已經被嬤嬤方纔的一番話說着幾乎站不住。
她說什麼?出府?表哥竟然讓她出府!
沫沁柔幾乎是不可置信般,一把上前就是死死地抓着那嬤嬤的手臂:“嬤嬤你說什麼?表哥讓我出府,這怎麼可能,我孤身一人,讓我出府我要去哪兒?姑姑呢?姑姑不可能同意的。”
誰知那嬤嬤頓時皺起眉來,卻是冷聲道:“表小姐這話就說錯了,這王府是姓景,而不是沫。再說,老夫人從來都是疼愛王爺的,表小姐該走了。”
“不!”沫沁柔尖聲道:“我不走,我哪兒也不走,我是要當王妃的,我是這兒的主人,你這狗奴才!”
嬤嬤看着此刻已經是抓狂一般的沫沁柔,眉頭一皺,卻是轉眼朝着護衛示意,護衛見狀當即上前就是將沫沁柔一把架開。
在這景王府當差的,都知道一個理,那便是一旦是王爺下了指令的,那麼只有執行纔是最爲明智的,當下就是幾人駕着沫沁柔,帶着不多的細軟,腳步匆匆地朝王府的大門而去。
一路上,沫沁柔的尖叫聲,幾乎是繞着景王府盤旋,偏偏衆人只當是沒有聽見,一路上走來,看見的人也是匆匆離開,要知道,這一早,管家都是已經交代下去的了,衆人自然是按着王爺的意思行事了。
老王妃皺着眉頭,捻着佛珠,閉眼坐在佛堂之中。
下一刻就有腳步聲傳來,老王妃頓時睜開眼,但見一個嬤嬤走了進來,福禮之後就是輕聲道:“老夫人,表小姐已經坐着馬車離開府上了。”
“嗯。”老王妃點了點頭:“可是讓人帶着往郊外的住所去了?”
“是,照着老夫人說的,此事並沒有知會王爺,別莊的一應都打理妥當了,表小姐也不會受了委屈的。”
“如此就好。”老王妃低低嘆了口氣:“說來,柔兒這孩子也是爲了睿恆,罷了,到底是我嫡親的侄女,總不能因爲犯了個錯就真怎麼招了,睿恆不讓柔兒再在這景王府待下去,我就隨他了,畢竟此事委實是柔兒做的有欠妥當,只是到底不該太過的,此事切不可讓睿恆知道。”
“奴婢知道的。”
……
自打那日的觀音廟之行後,米喬越發覺得對不住錦繡一般,更是時常地央着自己母親往丞相府來。
這日,錦繡才用了午膳,還未全數撤下,便是自屋門外頭遠遠就聽見了米喬那嬌俏的聲音傳來:“錦繡姐姐。”
小翠趕緊吩咐丫鬟們趕緊將一應的餐具撤下,才及屋門外,就見米喬當真已經是笑着跨過門檻已經走了進來,小翠趕緊笑着見禮。
米喬卻是一把將小翠扶了起來,嘻嘻笑道:“都是貫來的,見什麼禮呢,快去忙吧,我找錦繡姐姐有事。”
小翠微微一怔,這會兒能有什麼事,卻是已經恭敬地退了出去,臨離開,目光衝着屋內又看了一眼,但見楊若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半點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小翠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是眼見自家小姐沒有半點不喜,當下也不多說什麼,就快步吩咐着丫鬟們帶着一應餐具往小廚房去了。
“五月十六的夏至燈節就要到了,錦繡姐姐,咱們一道去吧,也好做個伴。”米喬笑眯眯地已經湊到了錦繡的跟前,自己拉了杌子,就是徑直坐到了錦繡的跟前。
錦繡擡眼看了站在邊上的楊若一眼,但見楊若眉眼微挑,仍舊是半點沒有離開的意思,錦繡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面上卻是笑盈盈地看向米喬:“怎麼?還要去觀音廟麼?”
米喬卻好像被按着穴位一般,猛地就是彈跳起來,有些紅着臉道:“哎,錦繡姐姐,你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要知道,那日的觀音廟之後,米喬便告訴了錦繡,她也是無意之間聽聞了沫沁柔與另外一個小姐說起觀音廟之事,當時覺得新鮮便帶着她一道去了,誰知道,竟是發生了那樣驚險的事來。
錦繡自然是沒有告訴米喬後來她的失蹤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要是不止是半路差點被帶出了城,而是真的被帶出了城,還險些丟了清白,錦繡知道,米喬這丫頭只怕是要賠禮道歉到猴年馬月了,畢竟這單單一個差點出了城,這近一個月來,米喬可是逮着機會就是歉聲連連了。
不過,對於這夏至的燈會,錦繡雖說自己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卻是也不失爲一個極好的外出日子。
這一個月來,顏氏與寧王之間似乎並沒有多少的進展,錦繡也是時常見母親獨自發呆一般,神色有些鬱郁,倒不如藉着此次的燈會,或許會有不小的進展也未可知。
這樣的燈會,只要她去,母親一定會一道去的,畢竟上回出了那麼一件事,這些日子來,母親可是越發地仔細她的出府事宜了。
“既然你都來邀了,我自然卻之不恭了。”
米喬頓時眼前一亮:“既是如此,那麼便就這樣說定了。”
“說定了!”
……
若說大榮的京都最爲繁盛的節慶時節,除卻新年與上元、七夕三節之外,那麼便是當屬這夏至燈節最爲熱鬧異常了。
這樣的節日,幾乎可以媲美七夕一般,這樣的燈節之上,便是未婚的男女皆是可以出行的,正是如此,街上更是熱鬧非常。
人山人海的鬧騰,以至於原本就是十分繁華的街道更是擁擠,而只有在這樣的節慶之際,官道之上就算是被佔道,非官員也是沒有多大的要緊之事。
而同樣的,此刻坐在馬車之中的錦繡和米喬都是皺起了眉來。
“小姐,路已經全部都堵上了,馬車已經是不能再往前行了。”車廂之外,傳來了車伕十分無奈的聲音。
米喬面帶歉意道:“這是頭回母親同意讓我來燈節夜逛,不曾想竟是這樣的鬧騰,錦繡姐姐,不若咱們回去吧。”
錦繡不禁莞爾,回去?如今可是想回也回不去了,至少得讓車伕去尋了人散了這方官道上的行人才通路之後才能回去的。
“既然來了,咱們怎麼能敗興而回呢。”錦繡微微撩開簾布的一角,目光朝着身前看去,但見前頭的馬車一樣也是堵住了,車裡也探出人來,錦繡看見正是帶着紗帕的母親顏氏。
錦繡轉眼,卻見邊上,寧王正駕馬,眉頭緊鎖着盯着人羣,可見也是在犯愁。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下車麼?”米喬苦惱道。
“是啊,自然是下車了。”錦繡笑說着,目光正要從窗外收回,卻是不期然間,目光瞥見了人羣堆裡,有一張熟悉萬分的面孔,頓時不由眉眼挑高。
沫沁柔?
錦繡想起一個月前,沫沁柔驟然搬離景王府之後,就在這京都城裡沒有了蹤影,楊若已經私下去查探,卻是知道了沫沁柔已經隱姓埋名般地住在了郊外的偏僻別莊上,想不到今日竟然是進城來了。
錦繡突然想起三日之前楊若所說在京城之中看見過沫沁柔出入暗巷尋了一班子人的事,不由地一個念頭浮上心頭。
或許,沫沁柔這是心願未了呢,畢竟,她現在可是過的好好的,不是麼?
不過,錦繡可是也是心願未了呢,畢竟,當初沫沁柔送了那麼一份“大禮”給自己,她可還沒有“還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