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得到雲雷巖的首肯,風風火火的跑到小佛堂來請人了。
但是抱歉的很,當初讓我進來我進來了,現在請我出去,我得告訴你什麼叫有始有終!
“錦繡,我跟你父親說過了,想來你也知錯了,你父親也答應這會兒便讓你出來。”
雲錦繡的眼神都不曾離開過佛經,只用冷淡的語氣說道:“知不知錯我自己纔是知道的最清楚的。旁人說的都不算,我說,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所以我還得接着反省。”
柳姨娘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就是出不來。
如果她的手上這會兒有一把刀的話,一定已經狠狠的砍了過去。看着雲錦繡淡然的樣子,在想想她剛剛那流氓一樣的話,柳姨娘臉上別的青紅交錯,“是你父親要放你出來的。”
“可我不知道錯在何處,若是現在出去,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會進來的。還不如這次待到十日期滿好了。”
她現在早上要用血燕,中午要八菜一湯加兩碟子上品點心。午休過後還得要泡一壺茶。晚上的吃食更是精細無比,更別提時不時的要什麼檀木珠,金邊布帛,青玉簪子等等。
這四天以來,她一個人每天至少支出兩百多兩,就連柳姨娘自己都佩服,她是怎麼找到那些花銀子的伎倆的。
雲錦繡是典型的相門高門貴女,見識眼界可不是柳氏可比的。
人家身體力行的告訴你,想要活的精緻,一天得花多少銀兩。
而她本就沒錯,卻被關在小佛堂當中,心情本就不好,若是還在生活上讓她過的不如意,她定然會鬱結於心的。
柳姨娘說道:“我保證往後都不會無緣無故的將你送到這邊來。”
“這次也是有緣有故的,可我不知道錯在何處呢。”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行了吧?趕緊出來!”
這個月花用超過這麼多,她還得想想怎麼跟雲雷巖交代呢。果然,這雲錦繡就是個賤人,只要事情跟她搭上邊兒,一準兒沒有好事。
雲錦繡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堅定的搖頭:“算了,做事總是要有始有終的。不然菩薩怪罪下來可怎麼好?若是菩薩怪罪的,可是會生病的。”
柳姨娘:……你怎麼不去死?
柳姨娘原本像是勝利的公雞一般,將雲錦繡送到了小佛堂思過。可是僅僅四天時間,她就不得不過去舔着臉想要將人請出來,最終的結果是鎩羽而歸。
晨曦園那邊收到消息,顏若書笑了笑。
“夫人,這一回柳姨娘可真是吃了一個大虧呢。”秋雲心情非常不錯的說道。
顏若書也點點頭,“錦繡一直都是聰慧有主意的。”
“嗯嗯,還想着要算計小姐呢,瞧瞧這樣子,可真是要笑死人了。”
顏若書用着晚膳,“這兩道菜——算了,還是留着你們下面分着吃吧。你們小姐在小佛堂的日子過得可比咱們這邊精細呢。”
秋雲笑嘻嘻的說道:“奴婢謝夫人賞。”
正因爲清楚雲雷巖和柳氏都不敢拿錦繡如何,錦繡這般折騰纔會沒事。
而在景王府中,景沐暃顯然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他想象着雲錦繡跟柳姨娘耍流氓的樣子,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可還是忍不住的想要關注她。明明在心裡已經告訴自己,兒女情長不可取,可是他偏偏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青鋒站在不遠處,偶爾一擡頭便看到自家王爺笑的一臉盪漾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他這是想到了誰。
只是,青鋒實在想不通,那位雲小姐縱然原本長的美若天仙,可是毀容之後,一半臉醜的都能夠嚇哭小孩子。聽說,原本是皇家訂好的皇后呢,這會兒說不定也得吹了。
怎麼自家王爺竟然陷得這般深?
還是說,自家王爺有特殊癖好不成?這麼一想,他便覺得或許當真是如此!不然怎麼解釋王爺已經到了如今的年紀,竟然連一個通房都沒有!
不覺間,青鋒看向景沐暃的眼神,就帶着那麼一二分的詭異。
景沐暃擡起頭正好對上青鋒那讓人浮想聯翩的眼神,“看什麼呢?”
“啊?沒……沒看什麼。”
景沐暃眯了眯眼,笑道:“我看,你最近還是太閒了。這會兒是想着得找點兒事情做做是吧?”
“王爺……”
“既然如此,柳元州巡撫送賦銀上來,隨送的還有給忠王的孝敬。你帶人去截了那批賦銀,孝敬就讓官府查封好了。”他語氣冷淡,“既然近日來大理寺那邊總是抓着先前的幾個案子不放,那總得找點事情給那幫閒着沒事找事的人乾乾。”
青鋒:“王爺……您真的不考慮換個人執行這個任務嗎?”
“既然你這麼閒,何必換人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青鋒也知道,這件事兒大概是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便又十分嚴肅正經的問道:“那……那批賦稅銀子劫走之後放在哪兒?”
“我們景王府雖然沒有軍權,但是規制內還是可以養府兵的。總不能浪費了那些銀子不是嗎?”
柳元州這兩年年景不錯,送的孝敬銀子,都跟賦稅差不離。那批孝敬銀子當做稅銀剛剛好。而且,他既然敢劫銀子,就有把握不露出把柄。
那小皇帝只想着死死的抓着他的小辮子不放,他若是不給他製造一些麻煩,豈不是說不過去?
青鋒悲催的領了任務走了。
第二日,雲雷巖那邊已經知道了雲錦繡死死的守在小佛堂不願意出來的事情。當即氣的差點兒提劍就往小佛堂那邊衝過去。
“好,小畜生!既然願意待在那兒,就一直待到死好了!”
柳姨娘心裡有些着急,“老爺,這若是到了太皇太后壽誕那一日,她還不願意出來,那豈不是?豈不是……”
“放心吧,我會讓她出來的。”
柳姨娘心中一陣感傷,我一點都不放心好嗎?讓她在那兒多待一日,她得多花出去多少銀兩啊!
她實在沒了法子,只得將這幾日小佛堂那邊的花用賬冊遞過去給雲雷巖過目,話裡話外只透露一個意思——撐不住了!
雲雷巖只翻了兩頁,將氣的將賬冊扔出去:“從今日開始,只管她一日三餐,每餐一碗麪!”
柳姨娘應了一聲“是”,但是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好像總會發生點兒什麼事兒似的。
不過還是按照雲雷巖的吩咐,今兒個一整天都沒有理會雲錦繡那邊的所謂的合理的要求。
晚上都用過晚膳之後,柳姨娘原本跟雲雷巖正高高興興的準備滾牀單,結果小佛堂那邊說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告。
柳姨娘心中就有一種果然來了的感覺。
“老爺,太皇太后的壽誕可不容有誤,倘若那邊當真有什麼事兒呢?還是……還是見一見吧。”因着剛剛被撩撥的狠了,柳姨娘這會兒聲音柔媚極了。
雲雷巖黑着一張臉讓人進來了。
“老爺不好了,二小姐那邊發起了高燒,這會兒在說胡話呢。”
雲雷巖這會兒當真是恨不得立馬起身,好打死那個專門會惹是生非的小混蛋纔好!今天才剛剛給她準備了一日三餐的麪條,她就敢生病,若說這不是裝的,誰信?
“病死了拉到!病死了就當我沒有這個女兒好了!”生來就專門跟他作對的女兒,他要來何用?
這話柳姨娘聽着雖然萬分解氣,但是還是得勸着人過去看一看。
她問道:“可有請大夫過來?大夫怎麼說?”
“已經請了大夫,只是這會兒天色已晚,不怎麼好請,大夫只怕還得等一會兒纔會到呢。”
柳姨娘轉頭又看向雲雷巖,說道:“老爺,有可能錦繡是真的病了,還是去看一眼吧。不管怎麼樣,看過也能安心不是?”
對於這個有事沒事,就會鬧出點幺蛾子出來的女兒,雲雷巖真心覺得累。
將外衫穿起來,領着柳姨娘一行人朝着小佛堂那邊走去。
到了小佛堂便看到顏若書已經在那兒了。
顏若書一身光華的氣質,身材嬌小玲瓏,原本年紀就比柳姨娘小一些。這會兒穿着一身暖黃色的襦裙,頭上戴着一朵同色系的絹花,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二八年紀的女子,嬌俏可愛。
這是自己那個無趣的被自己忽略多時的妻子嗎?
這會兒在月光下瞧着,宛如月下仙子一般,美得不似真人。
他竟然感覺到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目光深沉的看着顏若書,這樣美的妻子,他究竟是怎麼在她身上貼上無趣的標籤的?
柳姨娘瞧着雲雷巖的眼神,心頭有些發酸,低低的喚了聲:“原來姐姐也在啊。”
顏若書還在給雲錦繡擦着額頭,聞言並不曾擡頭,只用清冷的聲音說道:“錦繡是我的女兒,她病了我不能來嗎?”
“姐姐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您又何必用這樣的話來擠兌我呢。”
顏若書並不擅長與人爭吵,聞言也不接話,繼續給雲錦繡擦拭着額頭。
雲雷巖自覺自己看着妻子有些失態,掩飾一般的咳嗽說道:“雲錦繡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