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怔怔的看着紅雲,半晌忽然嚎啕大哭:“我這都是做了什麼孽啊!”
紅雲扶着柳姨娘,卻也沒有說話。
心裡卻是想着,要說您造的孽,那還真有點多。
若不是您當初又是慫恿又是出主意的,夫人當初也不可能嫁給老爺這一介寒門啊!
幾天之後,非雲手裡拿着一個信封遞給錦繡,錦繡詫異:“這是什麼?”
“這是相爺讓交給您的,相爺說您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錦繡這纔想起,她那天去相府,是想要景沐暃的一些資料來着。想起這個人,腦子裡不知怎麼的,就想到在靈源寺二人的相處,還有那日在懸崖峭壁上同生共死的一幕。
錦繡拍拍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小姐。”
小翠一邊退出去,嘴裡還一邊說道:“小姐也是有秘密的人了,都不讓小翠知道了。”
錦繡:“……”
屋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這纔將信封拆開來。
裡面有着厚厚的一沓紙,錦繡拿出來細細的看了起來。
上面介紹了景家的一些基本情況,以及當初封王的歷史。還有景沐暃進京之前幾次遇到刺殺,進京之後皇上又立馬奪走了他手中的兵權,給了他親王爵位,卻又防賊似的防着他。
錦繡忽然發現,這景沐暃的日子好似也不怎麼好過呢。
至少,在京城他若是想大展拳腳,只怕皇上都不會提供給他這個平臺。皇上是恨不得剁了他的手腳,砍斷他的翅膀,又怎麼可能放任他掌權呢?
然而在不多的相處中,錦繡也知道,這個人是有着抱負的。
心中忽然涌起了點點心疼的感覺,然而越看到後面,錦繡就越是心疼不起來。
這個男人,怪不得皇上這般忌憚他呢!
明面上,在朝中似是光桿司令一個,但是私底下朝中不少握有實權的官員都是他的人。而且,外公還猜測,他甚至跟前朝舊部勢力還有瓜葛。
這樣一個人,皇上不忌憚你忌憚誰去?
將資料全部看完之後,錦繡就變得有些沉默起來,前朝舊部勢力。那麼景沐暃究竟是什麼人呢?上輩子她是聽說過這麼個人,但是在她死之前好像都沒有掀起什麼風浪啊?
但是,潛意識裡,錦繡又覺得他不可能一直這般默默無聞下去的。
將東西收好,那些想不通的問題還是放在一邊暫時不去想他們好了。
第二天,雲雷巖早朝之後,面色十分不好看。
回府之後便在書房按着百靈發泄了一通,過後心裡還是堵得慌。
原因就是他被顏相給警告了!
當着他的同僚的面,絲毫不給他留情面的對他說:“我外孫女的婚事自有我給她做主,你若是膽敢自作主張,我保證會讓你在這個朝堂上消失!”
當時,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裡面帶着真切的同情和嘲諷,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纔好!
他也想硬氣的反駁一回,可是對上顏相那一雙怒氣森然的眸子,他也只能認慫。
這個老匹夫,這樣不給他留顏面,難道就不擔心他不給他女兒好臉色看?
結果,還不等他有所動作,第二天顏相那邊就已經做主將這門婚事給攪黃了,直接逼得淮王皇晟樊下江南辦公去了。
淮王這一走,錦繡也確實鬆了一口氣。
她現在手中勢力不夠,若是還要時時刻刻提防着淮王,那她便什麼事都不要做了。
深秋已過,入了十二月,便迎來了一場小雪,天氣冷的讓人有些受不住。
錦繡難得的賴牀了片刻,就被小翠給喊了起來:“小姐,外面可下着雪呢,您難道都不想出來看看嗎?可好看了。”
錦繡搖搖頭,“你們去外面玩吧,可別凍壞了。”
大雪總是能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白雪白的耀眼,鮮血紅的刺目……
而云溪那邊,有趴在牀上乾嘔了一陣,恰好被來看她的柳姨娘看到了,柳姨娘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一陣鐵青:“你這是……多久了?”
“姨娘,不過就是吃壞了東西,只是約莫有五六天了都這樣。你別這麼緊張,對了,父親這些天有過去看你嗎?”
柳姨娘沉下臉色,說道:“這些事都不是你該管的,姨娘自有分寸。我問你,你的小日子來的可準時?”
這一問,旁邊伺候的小丫鬟頓時像是遭到了雷劈一般,臉色一片蒼白,支支吾吾的說道:“姨……姨娘,小姐她已經有兩個月不曾換洗了。”
一邊說着話,一邊竟是莫名的顫抖起來。
她雖然還是個小姑娘,可是小日子不來代表着什麼她還是知道的。
小姐可還沒嫁人呢,這怎麼就有了身孕?
未婚先孕,這孩子是誰的?
她又忐忑的看向柳姨娘,自己不會被滅口吧?
越想,這心裡就越不踏實。
柳姨娘的面色也是鐵青一片:“你們這些賤婢,是怎麼伺候小姐的?這麼大的事怎麼都沒人注意着點兒?若是我不問,你們到現在都還想不起來注意是不是?”
“姨娘饒命,姨娘饒命啊!”
“今日的事情,不準傳出去一個字,否則,你們知道我的手段!”
云溪還懵懵懂懂:“娘,發生什麼事了?”
柳姨娘簡直想將這個女兒打死算了:“發生什麼事了?你還有臉問?你一個姑娘家,現在懷了孩子,你說發生什麼事了?那個男人是誰?說!”
云溪一臉懵逼的表情,嘴裡喃喃的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呢?就那麼一次,就那麼一次呀!怎麼可能就有了?”
“那個男人是誰?!”
云溪臉色更是慘白一片?
是誰?
皇晟樊?還是秦傑明?
她不知道,那天皇晟樊走了以後秦傑明便來了,她跟他們二人都發生了關係。所以是誰的,她也不知道!
看着云溪臉上一臉迷茫的樣子,柳姨娘恨恨的問道:“不會你也不知道是誰的吧?”
“是……是……是淮王的,是淮王的。”
接着云溪便將那日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柳姨娘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秦傑明那一段。這個孩子只能是皇晟樊的!
後面的事情,只有她跟秦傑明兩個人知道,她相信秦傑明是不會說出去的,她當然也不會說出去。所以,這個孩子會是皇晟樊的!
柳姨娘臉色鐵青的看着云溪:“我……我怎麼就生下了你這麼個蠢貨?”
那天的事情,錦繡根本就已經是事先就知道了,不過是裝作不知道將計就計罷了。沒想到,這個蠢貨還當真是將自己給賠了進去,現在只希望皇晟樊能夠儘快上門提親來了。
只是,按照云溪現在的身份,進門或許連個側妃都排不上。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你父親商量看看,你的肚子不能等了,這個孩子也不能不要,只能看看淮王什麼時候將你擡進府了。”
這個孩子若是沒有了,淮王只怕是會翻臉不認人。
云溪卻是用手輕輕撫着自己的肚子,嘴角勾起笑容,這個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到時候,她有淮王撐腰,害怕雲錦繡那個小賤人?
柳姨娘到了雲雷書房門口,只是門口有小廝攔着不讓她進去。裡面還傳來一陣陣男女交歡的喘息聲,調笑聲……
“柳姨娘……這個……您看,這種時候確實不大適合進去稟報的。”
柳姨娘面上神色不變,縱然心中發苦,面上卻也帶着淺笑說道:“沒關係,我就在這兒等着。”
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裡面叫了水,又玩鬧了一陣門口的小廝這才進去稟告。
只是,等在外面的柳姨娘卻是清楚的聽到了裡面雲雷巖十分不耐煩的聲音。
“柳姨娘,老爺讓您進去。”
柳姨娘點頭,並且給了二兩銀子作爲商銀。
柳姨娘行禮道:“妾給老爺請安。”
百姨娘也神色慵懶的說道:“姐姐有禮了。”
雲雷巖皺眉不耐煩的問道:“你這個時候過來,非要見我是有什麼事兒?”
“老爺,這……”她爲難的看了百靈一眼。
百靈倒是表現的十分乖巧,“既然姐姐要跟老爺您說些私房話,那我就先出去了。只是老爺可別跟姐姐說着說着就不去找我了啊。”
雲雷巖獰笑着在百靈屁股上摸了一把,“乖,去你屋裡等着老爺。”
看着這兩人在自己面前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柳姨娘心中涌起一陣陣酸澀和憤恨。這個男人,若是她早知道他是這樣的德行,她當初何苦要算計那麼多?做下那麼多錯事?
她並不是一開始就這樣壞的呀!
她犯下錯事的時候,心裡也是內疚的。只是,想着到底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人陪着,便不覺得有什麼了,慢慢的竟是摒棄了良知,犯下越來越多的錯處。
可是這個她以爲會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卻說變就變了。
按捺下心底的恨意,她笑了笑,說道:“老爺,云溪她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那就讓她好好養着啊。”頓了片刻,這才瞪大了眼睛看着柳姨娘問道:“誰?你說誰?誰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