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遵命。”鳳綰衣畢恭畢敬地屈膝行禮。
宮人尾隨在夜鸞煌身後,魚貫而入。
直至人全都進了殿中,鳳綰衣忽地轉頭向南楓囑咐:“帶我去見秦蘇。”
“大小姐?”南楓好生吃驚,下意識扭頭往殿中看了眼。
“不能讓秦蘇和鸞煌見面,否則,她勢必會再度以蠱王做誘餌,逼他答應若干條件。”鳳綰衣冷哼了一聲,有她在,這件事斷成不了真!“我要單獨和秦蘇談談。”
南楓猶豫片刻,終是揹着她縱身躍出偏殿的高牆,在宮中找尋秦蘇的聖駕。 Wшw✿ ttκǎ n✿ c○
他們從浮雲地那方行出的禁軍交談中聽到,苗王正在定乾宮中沐浴更衣,稍後纔會前往偏殿,而施豔則在前朝吩咐朝臣善後,待交代完,會與苗王在偏殿匯合,一同召見今日奪得第一的勇士。
竊聽到想要的情報,鳳綰衣拍了下南楓的肩膀,暗示他出發去定乾宮,至於禁軍對夜鸞煌或羨慕或嫉妒的言辭,她毫不在意。
兩人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定乾宮外的侍衛,自牆外飛身躍入,貼牆靠近前殿。
鳳綰衣蹲在殿宇後方的木窗口,窺視着裡邊的動靜。
淅淅瀝瀝的流水聲從殿中內室傳出,殿內並無宮人伺候,想來定是秦蘇遭蒙背叛後,對身邊近身之人十分戒備,故在沐浴等私密事時,不願有人待在一旁。
鳳綰衣等了約莫半刻,就看見珠簾內,有一抹倩影緩緩行出。
她側頭在南楓耳畔低語幾句。
南楓點頭表示明白,而後,再度飛出石牆,從院中前門光明正大的走了進來。
“你是哪宮的?”守在院外的侍衛警覺地將人攔下。
“奴才是奉相爺之令,有要事向皇上稟報。”南楓低眉順眼地說,將太監的言行舉止模仿得惟妙惟肖,輕易就把侍衛糊弄過去。
放行後,他不緊不慢地扭動腰身來到殿外,以同樣的理由向殿內稟報。
秦蘇不疑有他,只以爲是前殿有事發生,喚了人進殿。
殿門吱嘎一聲合上。
她披髮坐於梳妝鏡前,道:“施相有何……”
話戛然而止,取木梳的手突兀地停在了半空,唯一雙眼睛尚能動彈。
南楓看也沒看她轉身走至窗邊,把木窗打開,拽着鳳綰衣進到殿內。
他們是什麼人?
秦蘇驚愕的瞪圓了雙眼,拼命轉動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
鳳綰衣打量了她一眼,可算是明白爲何南楓不敢正眼直視這位了。
搖搖頭,走到內室取了件披風扔到秦蘇身上,蓋住了她只着件單薄中衣的身子。
“苗王,多日不見,看樣子你過得甚好。”
鳳綰衣隨手揭下人皮面具,和善地笑着同秦蘇寒暄,渾然沒在乎秦蘇詫異中又帶着幾分恍然大悟的神色。
“對了,在說正事前,綰衣還得先謝過苗王賜血。”
別有深意的目光自秦蘇掌心那道還未完全癒合的傷疤上掃過。
“四天前,沒有苗王的血,綰衣怕是該蠱毒發作,命懸一線了。”
提及此事,南楓冷哼了一聲。
大小姐在籌備宮廷比試的這九天來,曾險些毒性發作,好在當時雁莊主親自入宮強行劃破秦蘇的手,逼她供血,才免去了蠱毒的毒性。
硬要說功勞,也該是雁莊主居首功。
秦蘇一聽這話,顯然回想起了那天夜裡的事,她惱怒地瞪着鳳綰衣,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苗王,”鳳綰衣斂去玩笑之色,凝眸說,“綰衣來此是想告知你一件事兒,楚國定北王是有主之人,還望苗王莫要將心思花費在他身上,如果你只是想尋楚國庇護,以此來與南樑抗衡,免受南樑鐵騎踐踏,楚國朝廷各重臣府上多的是青年才俊,皇室中亦有可選之人,苗王大可在他們身上尋找辦法。”
她頓了頓,見秦蘇似有話要說,便側目看向南楓,吩咐道:“替苗王解開穴道,我們是來商議事務的,怎能如此待人?傳出去,有損大楚國威。”
南楓憋着笑走上前來,在解穴時,又聽鳳綰衣說:“苗王,解開穴道後,勞請您千萬別做不該做的事,畢竟,外邊這些人的速度,可不會比我近侍手裡的刀快,你說對嗎?”
赤裸裸的威脅,讓秦蘇滿心憤慨,但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事實,只得妥協地眨眨眼。
南楓眼疾手快地解開了她的穴道,束縛住身子的力量徒然一鬆,秦蘇霍地站起身,怒聲質問:“安南王妃,你深夜闖朕寢宮,還想威脅朕,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威脅?”鳳綰衣很是無辜,“綰衣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招不是苗王你教綰衣的麼?”
她是在暗指用蠱王要挾定北王答應和親一事。
秦蘇深吸口氣,勉強遏制住怒火,只臉頰仍是一片脹紅:“想要朕交出蠱王,除非答應朕的條件,否則,一切免談。”
鳳綰衣脣邊的淺笑逐漸淡了下去,鋒利似刃的目光緊盯着秦蘇,一字一字地說:“苗王就不怕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什麼意思?”秦蘇被她盯得有些發慌,忙坐回梳妝凳上,背脊挺得筆直,極力維持着作爲天子的威嚴、骨氣。
“定北王與我年少相識,有我在,你當真認爲他會應下苗疆提出的可笑條件?就算明面上答應,只要拿到蠱王,我們有的是理由反悔,到時候,以苗疆的國力、兵力,可敢與楚國反目?”
鳳綰衣咄咄逼人的質問道,強大逼人的氣勢,如陰影,籠罩着秦蘇。
“你!”秦蘇攥拳怒視她,仿若一隻張牙舞爪的野獸。
在她的身上,鳳綰衣好似看到了最初結識時的她,心思直白,喜怒盡寫在臉上。
“呵,”一聲意味不明的笑漫出脣齒。
“你笑什麼?”秦蘇面上怒色更甚,隱隱有種被諷刺的錯覺。
鳳綰衣收斂下外露的氣勢,略微平息火氣,輕聲感嘆道:“沒想到經歷了那麼多事,苗王你的心性仍和以前一樣,未變成另一人。”
不像她,滿腹算計,滿心仇恨,早已是染上了一身污穢血腥。
“你是在嘲笑朕嗎?”秦蘇誤會了鳳綰衣的意思,氣呼呼地問道。
“不,能在連番變故中保持本心不變,綰衣自問是做不到的,單論這一點,綰衣很佩服你。”鳳綰衣坦然直言,奈何,秦蘇一個字也不信。
見狀,她沒所謂地攤攤手:“苗王信也好,不信也罷,左右綰衣今日來,並非同你爭論此事的,”說着,她彎下腰身將地上掉落的娟帕拾起,穩步走到秦蘇身後,不顧她的戒備,親手執起她背脊上溼潤披散的青絲,溫柔地拭乾。
秦蘇嬌軀僵直,難以置信的看着銅鏡裡倒影出的人影。
“我知,眼下苗疆的局勢不容樂觀,”鳳綰衣仔細的捋着手中的青絲,嘴上耐心地遊說着,嗓音似三月春風,和煦、輕柔,“身爲苗疆的女王,你想以一己之力,保苗疆不受戰亂之苦,是爲君者當有的仁義,只是,想與楚國交好,並非只有和親這一條路,再者,南樑虎視眈眈,而秦晚失勢的消息縱使能壓得住一時,難壓得住一世,一旦走漏了風聲。”
鳳綰衣明顯感覺到秦蘇的身子震了震,想來,她該是猜到南樑聞之消息的後果。
“強求一個本就不屬於你的人,有意義嗎?倘若你想保全苗疆,比起和親,聯盟豈不是更爲妥當?”鳳綰衣見青絲大抵幹了,隨手把娟帕遞給南楓,而後繞過秦蘇,擡手拾起木梳,細心地爲她梳髮。
“大楚早有對付南樑之心,只要苗王願意,大可與楚國聯手重創南樑。”
清淺如風的話裡,透着的是令人寒心的殺伐之意。
秦蘇面色微變,猛然側身看着她。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定北王,或是楚國朝廷的意思?
見她意動,鳳綰衣莞爾一笑:“你認爲,若無定北王的首肯,我敢說出這番話麼?邊境重兵由定北王一手把控,三軍聽從他的號令,只需他一聲令下,大軍不日即可揮軍劍指南樑,苗王是想多一個盟友,還是想多一個敵人?定北王的性子,想必苗王不太瞭解,即使他被迫娶了你,心中對這門婚事亦是頗有微詞,暗生怨恨。”
鳳綰衣睜着眼睛說瞎話,偏生語氣篤定且信誓旦旦,極容易讓人信服。
“而我,素來心眼極小,苗王此番以我爲餌算計定北王,這事,我怕是會記恨好些年,指不定日後平息與南樑間的戰事,再無苗疆用武之地時,我會暗中勾結定北王,連本帶利把這筆帳討回來。”
秦蘇愕然驚呼:“你敢!”
“苗王想堵上一把嗎?”鳳綰衣巧笑嫣然地反問道,“用整個苗疆做賭注,與我賭上一局?看看我究竟敢是不敢。”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秦蘇氣得臉色陣青陣白,然而,她的軟肋被人捏在手裡,她可以意氣用事,卻不能拿整片國土任性。
急促的喘息在安靜的殿宇裡徘徊着。
鳳綰衣輕笑一聲,殿中漂浮的凝重感,隨着她這一聲笑,漸漸散去。
“苗王,其實我大可在你以蠱王做交換時,就用苗疆要挾你,逼你服軟,你知我爲何直到今日,纔將這些話說與你聽嗎?”
“爲什麼?”秦蘇啞聲追問,眸光不停閃爍。
“比起要挾得來的盟友,我和定北王更希望苗王心甘情願,答應和楚國聯盟,唯有兩國心存交好之意,方能確保長久和平,利益、把柄,靠這些東西換來的關係,必有破裂的一天,若非苗王一意孤行,舉辦這場宮廷比試,綰衣今夜不會出此下策。”鳳綰衣說得坦然,字字發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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