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來得及嗎?!堂廷侯看着趙王,彷彿不認識了似的。
這麼多人,明明在京城之內,卻還是沒來得及,門主的人也沒來得及……這個趙王,好可怕啊……
事竟已成定局了。
如此僵着,對正帝更不利。趙王這是將正帝與百官,與諸王都對立起來了。這樣的心計,豈是一般人所爲。正帝眼看就只能認命。
果然……
正帝看着趙王,已明白自己處境,他突然哈哈笑了起來,道:“……哈哈哈,都說虎父無犬兒,你們做的很好,祈王意欲謀反,罪本當誅,他既已畏罪自盡,餘黨也已伏誅,此事就到此爲止吧,趙王,此次,朕會爲你論功行賞……”
“不敢領功,只是本分……”趙王淡定的道。
正帝哪怕心中要哽出一口老血,也必須要讓此事過去。他眼底寫着殺意與陰鷙,卻笑着道:“應當的,這本就是你的功勞……”
“父皇若要賞,皇弟們也要一起賞,他們也做的很好……”趙王笑道。
“這是自然……”正帝道:“今日先退朝罷,待朕議定了再封賞。”
“是……”衆臣應了一聲,趙王卻道:“善後事宜讓兒臣收尾吧。請父皇恩准。”
“準!”正帝幾乎是咬着牙離開顯德殿的,他的隱衛寸步不離,緊隨其後,堂廷侯心中極累的也跟着,劉資更是咬牙神色複雜難言。他知道,趙王要收了容家的所有勢力了……
以爲自己得勢,其實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裳。呵。
正帝一回到御書房,人就軟了。
“陛下吐了血,叫太醫罷……”堂廷侯道。
“不必,朕這是心病,太醫醫不好的……”正帝咬牙道:“……朕這龍椅隨時都能被他給奪去……你們可有良計?!”
衆人不答。他們確實是被趙王的手段給震住了。這才幾日時間,讓祈王下獄,死去,剿餘黨,以及收服他們的勢力。這其中也不知謀劃了多久,下的如此快狠準,更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後招,他們現在暫時有點懵。
過了一會,大將回來了,道:“陛下,臣無能,去的時候,人頭都已落地,一切全遲了……”
“他盯的朕的人很緊啊,消息這麼快……”正帝冷笑道。
“容家暫時無事,只怕趙王定會查抄容府……”堂廷侯道:“……保不住了,他不會留後患的……”
“偏偏證據確鑿,”劉資道:“陛下,若是硬碰硬,只怕陛下不一定會有勝算,陛下息怒,趙王既能隱藏到現在,他必不會將所有王牌全部打出來,此次,與吳王時又有不同……”
“吳王不過是硬刀子衝進宮,而趙王卻是軟刀子割肉,刀雖鈍,卻叫人掙扎不得,叫朕在溫水裡一點點的被圍着,被燙死……”正帝眼色陰冷,道:“朕知道在暗處,還有太多的人盯着朕,他們一個個的全想要朕死……”
“陛下……”劉資喃喃道:“臣無用,原以爲自吳王以後,朝政已經盡歸於陛下之手……”
正帝道:“是那些亂臣賊子,看着朕漸漸蒼老,他們坐不住了,人人都貪圖從龍之功,呵,中宮嫡子……繼承皇位名正言順,是嗎?!朕便叫他名不正言不順……”
堂廷侯道:“陛下有何應對之策?!”
“康王在哪兒?!別叫他出了事……”正帝道。
堂廷侯心知康王在哪兒,不過他卻是搖了搖頭,道:“……這,臣未在意,不知在哪兒?!”
劉資是清楚的,道:“不是在鎮南王府,就是躲起來了……”
“他倒是機靈,知道避趨禍事……”正帝淡淡的道:“謝侯,你立即帶一隊人出宮,務必將康王保進宮……”
“是……”堂廷侯應了一聲,然後便等着人開始清點軍隊。
正帝眼神極冷,道:“……現在邊境戰況如何?!”
劉資道:“戰郡主總有摺子進京,雖與顧修對峙,但也有勝仗無數,只是這樣僵持着,也不知可否能進京……”
堂廷侯微微吃了一驚,道:“……召戰郡主進京?!陛下,雲南現在戰況不明,只怕……”
正帝便不說話,但一旦起了這個心思,怎麼也壓不下去。好半晌,才道:“……京城都不保,保雲南做什麼?!劉資,密詔李君玉火速進京……”
劉資道:“是,陛下,要郡主領軍進京嗎?!”
“陛下?!”堂廷侯心知不妙,萬不敢叫李君玉進京的,還是帶軍入京,若弄個不好,便是一身的臊,便急道:“……陛下,百官俱說李君玉有反心,倘若帶了軍進京,若是,若是……豈不是引來虎狼,陛下三思啊……”
正帝聽他這麼一說,反而半分不信,道:“……他們懼的不就是李君玉領軍入京嗎?!”
“陛下……”堂廷侯道。
“不礙,叫李君玉單騎進京,雲南之軍留在雲南禦敵即可……”正帝心中自然也有所保留,對李君玉不可能這麼信任,尤其是剛剛經歷過那麼一種恐懼之後。
“是……”劉資道。
堂廷侯內心如焚,就算他與陳前侯很想見到李君玉,但也絕不想這個時候見到……
“謝風,你不要擔心,”正帝道:“以李君玉之英勇,就算單騎一人,也不懼這京城虎狼環伺。”
堂廷侯想了想,便道:“上一次吳王之事,臣遠遠的見她一騎護駕,的確英勇不凡,就算臣等十個也不及她一人。”
正帝心情微微放鬆了一些,道:“有她在,還懼什麼?!朕信她,朕現在唯一可信的人,就是她了,她有這個本事,能保朕不被趙王暗算……朕倚重她……”
堂廷侯這纔不說話了,縱心裡有再多的擔憂,此時也是苦於說不出來。
“陛下,”劉資道:“戰郡主進京之前,陛下還是要穩定朝綱啊……”
正帝正了正神色,道:“這是自然,至少朕還沒死,趙王就別想坐這個皇位……”
人已點齊,堂廷侯道:“陛下,臣去尋康王,只要臣安然尚在,定保康王進宮……”
“速去吧……”正帝道。
堂廷侯領命自去了。
劉資也速速的吩咐人去傳密旨。
正帝臉色陰沉正盤算着心思,外面內監低聲道:“陛下,皇貴妃來了……”
正帝這纔回過神,忙出來拉住她的手道:“愛妃,怎麼來了?!這裡驚險,你莫要在後宮裡胡亂走動,身邊不要離了人……”
“我沒事……”皇貴妃紅着眼睛,道:“……容妃怕是不行了,我本欲拉容妃一把,沒想到……這幾日一直留她在長門宮,我與姑母都在陪着她,萬沒料到,能保住身,卻保不住心啊,祈王這一去,容妃姐姐就怕是撐不住了,都說心死如灰,祈王是容妃姐姐唯一的依靠,如今卻莫名的沒了……叫人心寒。”
正帝心中也是一陣痛。
“陛下,祈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可能會自縊呢?!”皇貴妃道:“宗人府是什麼地方,那麼多人竟連個活人也看不住嗎?!”
“並非自縊,有人想要他死,他自是活不成的,宗人府,不知不覺中已經脫離朕的眼睛了……”正帝臉色不大好的道。
皇貴妃一臉吃驚,臉色也微微白了些。
“愛妃莫怕,朕絕不會叫你受到任何傷害……”正帝道。
皇貴妃紅着眼睛,白着臉道:“……可惜了容妃姐姐,祈王若是揹負着逆反之名,她是不是也……連死也不得安息了?!”
“陛下,可否查清真相,叫容妃姐姐不要帶着遺恨去……”皇貴妃道。
“查不清的……”正帝心中也是劇痛,道:“……證據確鑿,查不清了,有人要他死,他就算死,也必須揹着這個罪名,否則……就成了朕逼死了無辜的他,況且他也不算無辜,只是,只是……被人給釘死了而已。”
皇貴妃道:“陛下也查不清嗎?!”她的眼中帶着一些失望,泣道:“……陛下也有做不到的事,以後陛下拿什麼護住我呢?!”
皇貴妃哭成這般,正帝便覺得不大對勁,道:“有人欺負你?!”
皇貴妃不吭聲,就是哭。
正帝便哄着她道:“別多想,容妃若是沒了,朕一定爲她好好安葬,不會叫她也遺恨一生。你如此辛勞,莫要多想了……”
皇貴妃心裡難受的很,哽咽了好久,才睡過去了。
正帝憐惜的將她抱到裡間,放下簾子,給她蓋上被子,讓她安睡。
等收拾好了,纔出來招進來她的侍女,正帝道:“這幾日皇貴妃都做了什麼?!”
“娘娘一直陪着容妃娘娘,娘娘爲容妃擔心,已經好久未睡過安穩覺了……”宮女道。
正帝道:“還有呢?!”
宮女咚的一聲磕了一個頭道:“……陛下,不知陛下問的是什麼?!”
“你知道朕問的是什麼,有什麼不敢告訴朕的?!說……”正帝壓抑着聲音道。
宮女戰戰兢兢的道:“……有一件事,奴婢,奴婢不敢說,娘娘不讓奴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