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君玉道:“所以,這其根本無法對立和較,今日我不能爲了保全自身,而不顧他們二人安危,我要救他們,對我來說,他們二人,與千千萬萬的子民一樣,質量是同等的,生命是同等的,沒有孰輕孰重之說。 ()都必須要救,非危所而不顧。若是不救,在這心裡,都說服不了自己!”
“舊時常讀書沒有耐性,君瑜勸我多讀老子,軒,你可知老子是如何勸功臣的,美之爲美……”李君玉道。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軒接道:“公主不居功,所以天下人才擁護。”
“非天下人非我不可,而我也需天下人……”李君玉道:“君也好,臣也好,若總是較,衡量,本身的意義又何在呢?!我不懼死,我只懼失了我的道義,我的子民之心,還有我自己的良心。”
“若爲君者,拋棄了一切,我自覺私德有虧,愧於天下,無顏面對功臣臉面……”李君玉道:“這一切,恰是我一直需要警醒着的,我要以身作則,告訴我的將士,告訴我的子民,我們原人不懼死,算有一個,有兩個,有三個……只只寥寥幾人落於異族,受盡屈辱,我也會爲他們討回公道,我也會接他們回來,這是道,不能失……這是民心,這是信用,更不能失。我李君玉雖然書讀的不多,但我知道,從我做起,我相信,這個朝廷這個原,只要一心,重回盛世,又有何難?!”
衆將感動,紅了眼眶,道:“唯公主是聽,不計較是一人還是二人,既是我原人,一定要不惜代價,救回來。”
“好,這纔是我原的兒郎,這纔是我華夏的子孫,不因一兩人而不施救,也不因善雖小而不爲,小善不爲,人少不救,等於縱惡。”李君玉道:“若要改變原風氣,爲將者,都要以身作則,如此百姓纔會與咱們講忠信,講道義。”
“諾,謹遵公主之令!”衆將都朗聲應和。
急行軍,三日後傍晚,終抵達漢郡城下。三軍合圍,兵臨城下。益州兵莫不駭然而走,退避朝廷大軍三舍。
此時的顧修剛剛纔佔下漢郡來,十分狼狽,還好在李君玉到來之前,拿下了漢郡,因而剛喘了一口氣,見大軍來臨,雖早知她一路急速趕來,卻沒料到她如此神速。
不過顧修還是在城牆吼了一聲,道:“公主殿下,你來晚一步了,漢郡已被我取下,還請速速退兵吧!?”
“叫我退兵,莫非王爺剛交戰完,兵疲將竭,無力再與我軍交戰不成?!益州是我原地界,顧修,無事爲何非要進取原,佔我城池,辱我百姓?!”李君玉道:“興此不義之兵,天下之人將共伐之。”
“益州現在無主,可沒有說歸附於原朝廷,況且原無皇,無天子,我顧修也是這片土地的生靈,爲何不能佔有?!”顧修道:“公主,你這未免太霸道了吧?!”
“要戰便下來戰,嘰嘰歪歪說什麼,莫非是真的懼了?!”李君玉陣前叫道。
“我只懼公主一路行來,軍隊疲憊,無力與我強悍族兵對敵,不如且退百里,再行約戰!”顧修道。
“百里?!”李君玉冷笑道:“憑什麼聽你的?!”
“憑百里家的人,以及你的親表哥,你不顧他們的性命了嗎?!”顧修道。
“你!顧修,你果然如此卑劣。”李君玉臉色鐵青,道:“他們在哪兒,放了他們,你我交戰,本是戰場事,爲何涉及無關人員?放了他們,我自退兵百里……”
“放了?!”顧修道:“論卑劣不及公主,我顧修怎麼會如你這般謀朝殺君?退百里地,也換取你曾所爲之劣事,這交換可不值當!”
“顧修,你曾在信答應過,不會傷及二人性命,爲何出爾反爾,不講信用?!”李君玉怒道,“你可知失信於人者,終失心於天下,失心於天下者,不能取天下,顧修,你如此反覆,枉爲人君。背信棄義。”
“信義之說,當是言及可信之人,只怕公主沒這信義一說!”顧修道。
“何意?爲取天下,寧願不擇手段?!”李君玉道:“顧修,我原以爲你是天下英雄,沒想到兩軍交戰時,卻懼不敢下場而戰。”
“什麼英雄,不過是狗熊!”肖錚冷笑道。
顧修卻並不生氣,只道:“英雄也好,狗熊也罷,坐天下者,自然不擇手段……”
李君玉的臉色沉了下來,道:“……你若不堂堂正正的下城交戰,令人心服口服,我便要令大軍攻城了!”
城謀臣道:“你敢?!你不想這二人性命了嗎?!”
李君玉喉嚨都緊了緊,道:“他們人在哪兒?!若不看到二人,我便不退兵,圍也要圍死你們,逼也要逼你們出城交戰!”
李君玉的喉間壓抑着的全是憤怒。
謀臣丟下來兩塊玉,道:“看看這是什麼?”
親兵將之撿了過來,遞與李君玉,李君玉一看心便是一緊,這玉是慕容家的東西,表哥的一塊,一出生佩戴至今,從未摘下過,另一塊,是顧長嬈從雲南去京城時,老太君親手所刻相送於之。她怎麼會不認得?!
她眼神複雜的看着這玉,看顧修如此堅決,只怕不討些便宜,不罷休了。在他們手久了,必會出事……
肖錚一見李君玉表情,便知有異,道:“公主?!”他很是氣憤,道:“這顧修不講道義,只怕不會輕意罷休,必定要將二人質的價值用盡才甘休的,現在更是連面也不露一回,也不知有沒有詐。”
“不管是不是詐,都不能賭。我答應過百里大人,一定會將嬈姐姐帶回去……”李君玉握緊了玉。
肖錚見她痛心,但痛恨顧修,擡首罵道:“……顧修,那送來的首級,可還新鮮?!將爲汗王之人,行此下作手段,終非君王之道。你還不如顧雲蕭呢……”
“再下作,也不及公主下作,”謀臣冷笑道:“……那慕容皇貴妃真實身份是什麼,你們心知膽明,是吧?平西公主,所謂的慕容皇貴妃,其實姓百里,對嗎?!當年的慕容卿,可是與百里家的孤女掉了包?!好一條美人毒計,生生害死了正帝,我想你肯定不會承認……”
李君玉卻握着玉道:“你說的沒錯,所謂的慕容皇貴妃,其實不是慕容卿,真的慕容卿改名慕慎,在雲南做女官,這個慕容皇貴妃,是顧長嬈,本名百里殊,是青州百里疾的孫女,爲家族復仇,爲昭雪冤屈,卻向無道昏君討取公道而入宮爲妃。你們說的都沒錯!”
城一片默然。
而李君玉三軍之,卻無一人面有異樣。他們覺得無論公主做什麼,都是他們信重的,因爲他們知道,他們若是也有失,公主必也會不惜代價救他們。他們也會不惜代價救彼此。
反倒是城一片駭然。
承認了,竟然承認了,怎麼承認了呢?!
“李君玉,你……”謀臣道:“你竟如此不諱?!”
“我從未諱過,昏君失道,君權交移,是天道,而百里殊,於國有功,正好趁此也爲百里世家正名……”李君玉道:“你們所說的美人計,都是真的……”
城一片譁然。顧修也是倏然變色。因爲,如果是他,他不可能承認這樣的事,這樣的話題,若落於旁人的口,成了赤果果的逆之罪,她竟如此坦蕩,她依據的是什麼?!
胸懷寬廣,不懼流言,還是絕對實力,人民忠心,或是將士赤誠,報以熱血,也許都有……
這個李君玉,這個李君玉,坦然到要他都不禁想要認輸。
“我一直都想爲百里殊正名,爲百里家正名,百里殊,以一己之身,入宮伺狼,才博得時機,她雖爲女流,卻功不可沒,更兼百里疾身有爵位,趁此正名,我也好爲她封爵,正天下之名。”李君玉道:“只是她卻一直以自己爲恥,不願面對,可此情此景,不得不面對了,然,我卻一直攔在她前面,若天下有罵名,皆衝着我來,百里殊,是功臣,更是功臣之後,其爵當封列侯,位於青史之間。將士們……”
李君玉仰聲一呼,道:“女子有女子的戰場,百里殊選擇了她的戰場,對這樣的功臣,我等忍心棄之不顧嗎!?如此,便與史昏君何異?!狡兔死,走狗烹之事,絕不容在我這裡發生,你們是功臣,是將士,從不是走狗……這世間本無秘密,算有人說其醜陋,我也問心無愧,百里殊更問心無愧,爲她的榮耀,爲她的家族曾經流過的血,也爲了你們做過的犧牲,你們忍心棄一弱女子不顧嗎?!”
“不能,不能……”衆將士紅着眼睛大呼。
謀臣在城駭然失色。
“交出人來,交出人來……”士兵們呼喝着,如地動山搖,衆志成城,一心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