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徇都城中流言四起,武安郡王府玉世子衝冠一怒爲紅顏,爲了給自己的未婚妻宋家小姐討回公道,殺了六公主,如今等着皇上發落。
西涼帝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怒不可遏,將去報信的熔王罵了一頓,當然熔王這頓罵是代替熿王受的,所以熔王也不覺得委屈。
雖然說所有的證據都直指玉梓瀟,可是依舊是沒有決定性的證據,所以西涼帝並沒有讓人將玉梓瀟抓起來,只是他已經被勒令罷朝在家,隨時等候審問。
能受到這樣的待遇,足以說明玉梓瀟在西涼帝心中的地位不小,旁的人怕是早就被押到勞中大刑伺候了。
武安郡王府中,玉梓瀟坐在書房中,站在案桌旁寫字,他一身素衣長袍,面容平和,好像一點都不爲自己的處境擔憂。
玉梓楓進來的時候,看到大哥還如此風輕雲淡的寫寫畫畫,不由皺眉,“大哥,都火燒眉毛了,您老還真是冷靜。”
玉梓瀟頭也不擡,只是看着桌上的字,淡然說道:“有什麼不冷靜的,火燒眉毛?如果着也能算,只能說明你大哥我太沒用了。”
玉梓楓聞言,走到玉梓瀟身旁看着桌上他寫的字,眉頭一蹙,“哥,你寫這個字幹什麼!”
玉梓瀟擱下筆,看着桌上鋪滿的宣紙,每張紙上都寫着一個字,“楚”!
“你覺得這個字怎麼樣!”玉梓瀟問道。
玉梓楓看了一眼,隨口說道:“大哥的書法自然是沒得說了。”
“不,我說的是這個字本身,不是書法的功底!”玉梓瀟搖頭,拿起一張已經幹了的宣紙,手摩挲着那個‘楚’字,眼底滿是沉鬱之色。
玉梓楓不解的看着玉梓瀟,“大哥,你到底想說什麼!”說到這裡,他皺眉,“大哥你快快想辦法洗清你的冤屈,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說的多難聽。”
玉梓瀟嘆息一聲,“沒什麼,只是這段時間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罷了,如今的武安王府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牢不可破,昨天的事情不過只是個開始,而至於結尾是什麼,誰也無法預料的到。”
“大哥……”玉梓楓低喊一聲,臉上說不出的凝重,今日看着外面的人對武安郡王府,對大哥指指點點,他心裡就說不出的憤怒,可是憤怒之後又是無奈,身在這帝都,很多事情並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先前他因爲自己樂得輕鬆,所以在外不肯回來,將所有的重任都壓在了大哥身上,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不要愧疚!”玉梓瀟忽然說道,他看着這個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弟弟,嘆息一聲,“若是真的像爲家裡做些什麼,那這段時間就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要去,也不要替我喊冤。”
“爲什麼?”玉梓楓不解的問道。
玉梓瀟輕笑一聲,“你就當你大哥是想要在家裡清閒幾日吧,你也不要成天去煩父王,若是有可能,父王也不會希望別人將罪名扣在我頭上。”他拍了拍玉梓楓的肩膀,“你這次回來本來是希望將家中的處境告訴你的,沒想到我還未來得及說,事情已經發生了。過段時間,如果你想要離開,那便離開,但是你要清楚。若是這次你離開了玉家,往後玉家只當沒有你這個人!”
“大哥,爲什麼!”玉梓楓大聲說道,如果離開了,就當玉家沒有他這個人,這是要與他斷絕往來嗎?
“玉家已經容不得半步錯,如今帝位爭奪愈演愈烈,也許等不到皇位角逐結果出現的那天,玉家已經不復存在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玉梓瀟低聲說道,“但是每個玉家人都有選擇的權力,是承擔責任,還是隻要自由。”
玉梓楓張了張嘴,看着大哥冷清的臉,知道大哥這次說的是真的,他皺了皺眉,看着玉梓瀟說道:“大哥,我現在是玉家的人,今天同樣是玉家的人,玉家有危險,我怎能獨自逍遙在外,從前是我太任性了。”
看着弟弟一臉認真的樣子,玉梓瀟頗感到欣慰,“好,那就讓咱們兄弟同進同退。”
“嗯!”玉梓楓應聲說道,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看着玉梓瀟說道,“大哥,我記得昨天你送完宋玉兒之後回了趟府,換了身衣裳,如果讓宋玉兒作證的話……”
“玉兒她昏過去了!”玉梓瀟提醒說道,“她做不了證。況且你也說過,我回了趟府,中間的時間自然也會引得旁人猜疑。”
“那個宋玉兒也真是事兒多,如果不是她落水,大哥你怎麼會被別人冤枉。”玉梓楓憤憤說道,他自來就不喜歡宋玉兒,如今看到大哥被她牽連,更加不待見她了。
玉梓瀟看了弟弟一眼,嘆息一聲,“這件事也不怪她,她落水八成也是別人故意爲之,就是爲了讓我與六公主之間矛盾激化,說來還是我連累了她。”
“纔不是,自從大哥你與她的親事定下來之後,你有過一天安生日子嗎?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她都想吐。”玉梓楓毫不掩飾對宋玉兒的厭惡,他就不明白了,他大哥爲什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
玉梓瀟懶得理會玉梓楓,他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宣紙上,楚!楚家!可是一個教訓啊!他不想讓玉家成爲楚家,可是玉家已經沿着楚家所走過的路步步前行,要怎樣才能阻止呢。
或許一開始,他就將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
因爲六公主被謀殺,西涼帝直接將皇子公主們一應叫到了宮中。
看着下面站着的十幾個人,西涼帝臉上的怒火怎麼也消散不去,一個壽宴鬧得滿城風雨,真是好大的臉面。
熿王來的最早,所以在其餘兄弟們來之前已經被西涼帝給罵了一通了。
至於君千瀾是來的最晚的那個人,西涼帝的本意是讓他不要來,但是拗不過他還是來了,此刻卻是享受到了不一樣的待遇,就他一個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其餘的皇子公主們都是站着。
“熿王,你將昨天的事情再說一遍1西涼帝衝着下面的熿王忽然說道。
熿王現在就怕西涼帝喊他的名字,此刻是認命的再次將昨日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你們這些皇兄皇姐們是怎麼當的,六公主不見了,難道你們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嗎?”西涼帝冷冷的看着下面的諸人,目光跟着落到了燁王身上,“燁王,你來說!”
燁王是六公主的親哥哥,這裡他比任何人都有理由去關心六公主這個妹妹。
此刻燁王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他衝着西涼帝說道:“回父皇的話,兒臣昨兒個下午在六妹與玉世子爭吵之後就沒有看到六妹了,兒臣也讓人各處找了她,可是沒有找到,後來想着她大概是生氣回宮了。只是沒想到,她根本沒有回宮!”
“混賬東西!”西涼帝抓起一個奏摺直接砸到了燁王的頭上,燁王的頭被砸傷了,鮮血直往下流,可是他根本就不敢擦,只能直直的站着,接受帝王的訓斥。
熾王見燁王受傷,當即說道:“回父皇的話,這也不能怪三哥,六妹去了,三哥比誰都難受,昨天這壽宴人多眼雜,又不是在三哥的地盤。大哥既是要在外面做壽,那也該加強保衛纔是。”
熿王一聽這話,瞬間不高興了,他看着五皇子說道:“你的意思六妹去了是本王的錯了?”
“至少跟大哥你脫不了干係。”熾王冷冷說道,“好端端的在王府裡面舉辦壽宴不好嗎?大哥偏生要學人家講究氣派,到江上,這可不是給了別人可趁之機嗎?”
“你……”熿王怒極,這一早他受到的責難已經夠多了。謝淑妃一早上在宮門口就對他破口大罵,父皇的申斥,現在是這些兄弟們的責難,他有什麼錯,殺了六妹的人又不是他!
“五哥,話可不能這樣說,這件事大哥也是不想的。”熔王跟着說道,“況且,殺大哥的兇手不是已經知道是誰了嗎?咱們現在要做的是審問兇手纔是。”
西涼帝聽着下面七嘴八舌的聲音,只覺得腦袋疼的厲害,他一隻手“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冷鶩的目光掃過下面的衆人,“都說夠了沒有!”
所有的皇子瞬間沒了聲響,各個低着頭,不敢說話。
西涼帝看了下面的諸人一眼,冷冷說道:“事情現在調查的如何?”
“回父皇的話,現在嫌疑人有三個,都是昨天與六妹起過沖突的。”熿王率先說道。
西涼帝點了點頭,“說說看。”
“第一個是高尚書家的小姐高月,第二個是張尚書家的小姐張清顏,這兩人昨天跟六妹起過沖突,所以有嫌疑。但是她們都聲稱昨天她們一直待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殺害六妹。剩下的一個是玉世子,六妹昨天又跟往常一樣去尋宋家小姐的不是,更是將宋家小姐推入水中,所以玉世子很生氣與她發生了爭執,後來六妹不見了,再發現的時候六妹已經死在了玉世子的房中。”熿王解釋說道。
西涼帝聽着這話,皺了皺眉,看了燁王一眼,“老三,你覺得是誰殺了六公主?”
燁王聞言,低着頭,恭聲說道:“兒臣不敢妄加揣測,兒臣只相信證據。”
西涼帝聞言點了點頭,看向其餘皇子,“你們呢?”
“父皇,這事情明擺着是玉梓瀟殺了六妹。”九皇子搶先說到。
煜王看了弟弟一眼,這次沒有說話。其實昨兒個他們已經想清楚了,玉家只有一個,玉梓瀟娶了宋玉兒,也未必會效忠他,所以既然他自己犯了事,若是能就此除掉玉家,他依然是勝者,省的他每天提心吊膽,總以爲玉家要依附老大或者老三。
當然此刻,燁王、熿王都是一樣的想法,若是不可控的力量,得不到,那最好還是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