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凌汐等人到的時候,大殿之中已經坐滿了人,因爲東華帝身體不好,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人來的晚觸黴頭,相反早點來,也許能早點結束。
看着這位在東華出盡風頭的重光公主在西涼使臣的簇擁下進來,東華百官的心多半是複雜跟疑惑的。她究竟是怎麼突然成爲了西涼的皇后,據說西涼新帝爲了她願意以江山爲聘,可見感情極深。莫不是這兩人在東華的時候已經關係頗好,而她先前的失蹤也是與這西涼帝有關?
“重光公主,請上座。”一個太監迎上來,衝着葉凌汐說道。
葉凌汐看了他一眼,微笑頷首,“好。”她走到右上方的位置坐下,旁邊玉梓瀟也跟着坐下。
葉凌汐能感覺到周圍的人看她的目光並不友善,她自作主張嫁給了君千瀾成爲西涼皇后對他們不是榮耀,而是叛逆,世俗對女子的約束終究太多。
在場的人多爲朝臣,與葉凌汐的關係並不相熟,此刻貿然說話似乎於理不合,場上的氣氛有些凝滯。
直到秦泤南進來,他看着葉凌汐的方向,目光跟淬了毒一般。他緊握着拳頭,大踏步進來,怒氣衝衝的樣子,看的周遭的宮人們心頭大警,這八殿下該不會是要大鬧一場吧。
玉梓瀟手落在桌面上,警惕的看着秦泤南,他腦海中已經閃過將他的手按住,將他制服在桌上的畫面。
“重光,想不到你回來了,本王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呢。”秦泤南走近,看着葉凌汐笑着說道。
葉凌汐站起身衝着他微笑,“是很突然,趙王殿下一切可好?”
“本王當然好,這不剛剛從外遊歷歸來,還以爲見不到你了呢。”秦泤南看着葉凌汐,面上雖是笑着,可是那笑容不打眼底,“畢竟你當初走的突然,本王怎麼也想不到再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嫁作他人。”
“世事難料,誰能知道明白會發生什麼。”葉凌汐笑着說道,“就像趙王殿下你,以我從前對你的瞭解,你也不像是會喜歡離開蒞陽城這花花世界的人,可是你卻邁出了腳步。”
秦泤南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他冷冷的看着面前雲淡風輕的女子,他想不通,她爲什麼要放着六哥這樣的大好男兒不要,而嫁給君千瀾那種紈絝。
如果說君千瀾能給她榮華富貴,無上榮耀,那六哥也可以,六哥是太子,是未來的東華皇帝,她嫁給六哥,將來也會是皇后!
“六哥到底哪裡比不上君千瀾!”秦泤南終是忍不住問道。
這一問讓殿內其餘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果然,還是來了,其實他們也想知道這重光公主爲何選擇嫁給君千瀾,而不是太子。
而這個時候,殿外多了幾道身影,爲首的是一身明黃色衣袍的男子,他站在門口,看着那對峙的兩人。
身旁的人突然發現他不走了,都看着他,隨即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已然明白了是爲何。
殿內的氣氛更加詭異了,這重光公主若是回答不好,可真是要犯了衆怒。
葉凌汐看着秦泤南,忽的笑了,“趙王這話我怎麼有些聽不懂,爲何要拿我夫君與太子相比較?我嫁給夫君,自然是我心悅他,他心悅我。而我與太子應該沒有什麼關係,趙王這話,怕是會對太子名聲不利。”
“你要是真替他名聲着想,就不會在他宣佈立你爲太子妃之後,還私自嫁給君千瀾,你這叫什麼,一女嫁二夫,真是好大的臉面!”秦泤南怒聲說道。想到這段時間六哥受到的嘲笑聲,他就爲他不平。
葉凌汐輕笑一聲,看着秦泤南,淡然說道:“趙王殿下這話,我可就更加糊塗了,太子何時下了立妃的詔書?我爲何不知道這件事?”說着她偏過頭看着旁邊的玉梓瀟,“玉世子,你知道這件事嗎?”
玉梓瀟衝着葉凌汐恭聲說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這事臣知道,不過也是在娘娘與陛下大婚之後知道的,畢竟西涼與東華相隔甚遠,消息不靈通也是正常的。”
葉凌汐點頭,“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那我真是對不住太子殿下了,若是我一早知道這事情,定然會與太子殿下說清楚,畢竟葉凌汐何德何能,哪裡配得上太子殿下。”
“你們這分明是一唱一和,你們是狼狽爲奸,你們……”秦泤南指着葉凌汐與玉梓瀟,憤怒說道。
而這時門口那明黃的身影動了,所有人都站起身,衝着來人行禮,“臣等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秦泤南瞪了葉凌汐一眼,回過頭,衝着秦景淵行禮,“臣弟拜見太子殿下。”
“衆卿家免禮。”秦景淵走上前,看着葉凌汐,淡然說道,“皇后與世子請坐,招呼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太子殿下客氣了。”葉凌汐頷首,坐下。
秦景淵走到御座稍下的位置坐下,衝着下面的百官說道:“衆卿家也坐吧。”
因着秦景淵的到來,秦泤南就是再想找茬此刻也不敢,他瞪了葉凌汐一眼,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而這個時候,端王也進來了,先是衝着秦景淵行禮,然後坐在了秦泤南旁邊。
葉凌汐端着酒杯喝着酒,目光卻是掃過端王身後站着的一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還以爲這次西涼帝會陪着公主一起回國呢,倒是沒想到公主是一人回國。”端王忽然看着葉凌汐說道。
這話一出,大殿內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葉凌汐身上。要說嘛這西涼帝是絕對不會想回到東華的,畢竟當年爲質東華的事情可是他人生一個最大的恥辱,只是端王這個時候說出來,怕是別有用意。
“皇上剛剛登基不久,正是國務繁忙的時候,又怎會爲了本宮一人而放下整個西涼不管呢。”葉凌汐衝着端王笑着說道,“不過他卻派了身邊最得力的人護送本宮而來,倒是讓本宮心裡覺得不安,畢竟這次本宮算是回孃家,他實在是擔心緊張的太多了。”
端王看着對面笑意從容的女子,沉聲說道:“西涼帝對公主一片情深,自然是該如此的。上次在西涼皇宮一見,本王還真是沒想到那人是公主。”
葉凌汐對上端王冷厲的眸子,微微一笑,“當時本宮是作爲皇上的侍從待在他身邊,若是別人知道我是東華公主,怕是會給東華帶來麻煩,所以隱瞞了身份,還望端王見諒。”
衆人聽出兩人之間還有些小插曲,而且端王似乎對這位重光公主有敵意。不過重光公主這樣的回答也算是可以的,若是西涼的人知道東華公主混入皇宮,怕是會以爲東華對西涼有所圖謀。
“是嗎?公主思慮可真是深遠,本王實在不及你。”端王冷冷的看着葉凌汐。
葉凌汐微微一笑,“端王過獎了。”
“我看是一早就跟那個君千瀾勾搭在一起了吧,都追到西涼去了,真是夠不要臉。”秦泤南忽然說道,看向葉凌汐的目光中充滿了嘲諷。
“還請趙王殿下慎言,皇后娘娘代表我西涼的威嚴,就是我皇陛下也敬重她,陛下曾言世人誰敢侮辱、傷害皇后,那便是侮辱他,侮辱西涼。”玉梓瀟忽然開口說道,“所以趙王殿下剛剛是在挑釁西涼嗎?”
“本王就是挑釁了又如何,君千瀾不過一個質子,就是他當了皇帝也改變不了他曾經爲質東華的事實。”秦泤南怒聲說道。
這話一出,周遭的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趙王這話可真是膽大,這種話想想就罷了,怎麼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看來東華是要向西涼宣戰了。”玉梓瀟擡起頭看着上面的秦景淵,嘴角忽的一勾,“這是景太子你的意思嗎?”
秦泤南看着玉梓瀟向着秦景淵發難,愈發惱怒,“本王挑釁你西涼,跟我東華還有太子有何關係,你……”
“趙王,退下!”秦景淵看都不看秦泤南,威嚴的聲音壓下,壓根不理會秦泤南的震驚,他看着玉梓瀟,淡漠說道,“趙王年幼,還請世子勿要誤會,也請……皇后海涵。”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從容而坐的女子身上。
她臉上含着三分笑意,好像分毫不爲方纔秦泤南所說難堪或者動怒,她擡起頭對上秦景淵的目光,微微頷首,“太子言重了,本宮與陛下都不是小氣之人,況且趙王剛剛說的是事實,歲月已逝,陛下曾經爲質東華的事情天下皆知,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可是本宮務必要糾正趙王的話,我皇陛下的確曾經爲質東華,可是也改變不了他如今是西涼的皇帝之事,所以還請趙王尊重一些。西涼與東華關係一直不錯,我們可不想因爲這些小事與東華關係破裂。”
秦景淵眸色微沉,“自然。”
“六哥……”秦泤南低喊一聲,卻被秦景淵一記眼光給震懾住了。
在場之人也都明白葉凌汐的意思,不管曾經的君千瀾是何種身份,如今他是西涼的帝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折辱的。
“重光公主可真是對西涼陛下一往情深了,爲了一個男人連國都不要了,這就是身爲皇室人員的自覺嗎?”男子嘲諷的聲音忽然傳來,“也是,連自己父族都能殘忍謀害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葉凌汐看向聲音的源頭,那裡站着一個男子,他正一臉怨毒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