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歸眯眼看了一會顫抖着抓着自己的那隻手,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莫樂淵緊握着自己的手,安慰道:“沒關係,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什麼時候想說了我便做你的聽衆好不好?”
莫樂淵點頭,擡頭看着徐子歸,眼裡還是心有餘悸的模樣:“歸兒,日後別隨意出宮了。”
雖說覺得莫樂淵今兒個有些古怪,可畢竟心裡清楚莫樂淵是不會害自己的,故而點了點頭,笑道:“我曉得的,若是出宮也要你賠着。”
“不,”莫樂淵搖頭,期翼的看着徐子歸,問道:“不出宮可以麼?”
延安皇后因爲出宮認識喬裝的相爺,徐子歸最近對柳良的執着,讓莫樂淵很是擔心。
徐子歸定定的看了莫樂淵一會兒,突然笑道:“你到底怎麼了?不出宮怎麼能行?過幾日圓哥兒滿月,再過兩個月圓哥兒百日宴,日後還有若姐兒出嫁,這麼多的瑣事怎能不出宮?”
說罷,看莫樂淵還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由笑道:“好了好了,雖不知你在擔心什麼,不過我像你保證,閒來無事時,我定乖乖呆在宮中,這些規矩我還是都懂得。”
徐子歸以爲莫樂淵只是單純的害怕她整日出宮讓皇后跟皇上以爲她不重規矩,再厭了她,故而才向莫樂淵保證。
雖說知道徐子歸會錯了意,見她總算是像自己保證了日後不隨便出宮,莫樂淵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又與徐子歸閒話了幾句,便也就起身離開了。
又如此過了幾日,總算待到圓哥兒滿月宴,徐子歸一大早便起來看着宮女們來回忙碌。一面由着藍香給自己梳頭髮,一面與莫子淵說着閒話:“一會兒圓哥兒滿月宴結束後你陪我去一趟六皇子府。”
莫子淵點頭,一面看着禮單一面漫不經心道:“去見柳良?”
徐子歸搖頭,發現他低着頭看禮單,也許看不到自己的動作,逐又笑道:“去見見柳子衿。”
莫城淵成親三日後陪着季明月回門之後,果然將柳子衿接進了六皇子府。雖說沒有封號不能做側妃。也算的上是一房寵妾了。況且府裡就只季明月跟莫城淵兩個主子。並無其他主子,子柳子衿進門後,下人們卻也是按着側妃的制度來服侍柳子衿的。
徐子歸原是想着從柳良身上着手的。又覺得也許從柳子衿身上着手更容易些,畢竟柳子衿有所求,只要人有所求便就好收買。
說起柳良,徐子歸突然想起前幾日莫樂淵的古怪來。便將那日莫樂淵的古怪跟莫子淵說了說:“……這丫頭倒是你親妹妹,還幫着你束縛我出宮。”
說罷。又笑了笑:“還說什麼想起小時候聽過的故事,這丫頭倒是個有故事的。”
本是一句玩笑話,聽在莫子淵耳裡,握着禮單的手緊了緊。面上卻是不顯露一絲一毫:“你也知道她不會害你,她說的話你便聽一聽就是了,莫要深思了。”
莫子淵還是不太相信莫樂淵知道延安皇后的事情的。
當初延安皇后跟盛康帝的事情還是他與莫琛淵花費了好長時間纔打聽到的。當然也是一知半解,對於盛康帝爲什麼賜死了延安皇后還是不甚清楚。只知道延安皇后死後不久盛康帝也跟着去了,至於其中緣由他也是一知半解。
見莫子淵似是在沉思一般,徐子歸不由笑道:“怎麼,難不成皇家還有些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莫子淵低笑:“皇家的秘密可是真不少。”
說罷將禮單交給盼春吩咐道:“去清點一番看看有沒有落下的。”
說罷,才走到徐子歸面前拿起眉筆一面替徐子歸畫着眉,一面說道:“放心,沒什麼事的。”
語氣輕柔,像是在安慰徐子歸。
“我不怕的。”徐子歸不敢動腦袋,只笑着拽了拽莫子淵的衣角,笑道:“有你們在我倒是不怕這些虛無的事情,我只是怕你有什麼事都不與我說,什麼事都一個人擔着。”
“我知道。”莫子淵放下眉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徐子歸,笑道:“我不會有危險的,放心。”
徐子歸挑眉,對着一旁伺候的人揮手:“你們下去檢查一下該帶的是不是都帶了,一會兒咱們便出發。”
衆人應是,徐子歸又對紅袖吩咐:“去看看安陽公主準備好了麼,告訴她快些。”
紅袖應是,帶着衆人退了下去。徐子歸這才抱肩看着莫子淵,冷笑:“你去見風廷的事情怎麼說?”
對於徐子歸來說像風廷這樣被人稱爲戰神的人來說,莫子淵單獨去見他,確實很危險。
“怎麼知道的?”莫子淵笑着看徐子歸,眼裡全是寵溺:“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前些日子莫子淵總是呆在外書房裡直到深夜纔回來,徐子歸也只當是政務繁忙,並沒有多想。要不是有一次半夜她半夢半醒的看着靳東進來給莫子淵送了一封信,興許她還一直被瞞在鼓裡。
那天莫子淵拿着信後便立馬鬼鬼祟祟的出了內室,還交代了守夜的丫鬟們說若是她問起來就說是皇上喚他去了外書房。
“……你可以解釋你鬼鬼祟祟的動作是怕把我吵醒,不過我一樣可以懷疑你是害怕我知道。況且我也派人查了,那日父皇歇在淑娘娘那兒,並沒有在養心殿。”
莫子淵無奈笑着搖了搖頭,摸了摸徐子歸的腦袋,笑道:“你倒是心思縝密。”
說罷,起身從梳妝檯上起來,順便還將徐子歸拉起來,親自替徐子歸整理了整理衣服:“我若是狡辯呢?”
徐子歸順便幫莫子淵理了理衣角,笑道:“那就別解釋了,不想說便不說,別騙我。”
莫子淵挑眉,點了點頭。揉了揉徐子歸的腦袋,笑道:“我確實去見了風廷,不止是風廷,還有他大兒子,風源。”
“你竟然真的去……你自己一個人?”徐子歸氣急敗壞,她本來也只是猜測,想着炸他一下的。沒想到還真給炸出來了。沒好氣的白了莫子淵一眼,嗔道:“沒有受傷?”
莫子淵笑道:“我又不是去見洪水猛獸,怕什麼?”
說罷。帶笑憋了徐子歸一眼,笑道:“他們是來投誠來了。”
見莫子淵的神情,徐子歸就知道這廝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在炸他,故意假裝上了自己的圈套罷了。徐子歸挫敗的看了莫子淵一眼。若是他真的有意隱瞞自己一件事,自己一定是發現不了了。
“投誠?”徐子歸嘆氣。問道:“你信他麼?”
“信也不信。”莫子淵淡淡的拍了拍徐子歸的肩膀,拉着她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皺眉說道:“風將軍要爲了一家老小的生計來投誠我倒是理解,只是他想讓一家活命是真。真的對付臨海長公主……我覺得不太可能。”
“爲什麼?”徐子歸不解:“既然他來找你投誠,還帶了他的嫡長子來見你,想必說的話也是極爲真誠吧?況且他還有幼孫。這麼大的家業他能捨得全部丟棄了不管來幫着臨海長公主?”
莫子淵眯了眯眼睛問道:“如果有人讓我對付你,你說我會不會堵上一家老小的命?”
“可這完全不一樣。”徐子歸皺眉。拉着莫子淵的手,咬脣:“如今我們是夫妻,你定然是不會來對付我的,可是阿淵,你想想上一世。我嫁給莫清淵你對莫清淵做了什麼?後來你登基之後對整個威遠侯府做了什麼?”
莫子淵這才垂下眼簾,正欲道歉,徐子歸卻是提前開了口:“你不用覺得抱歉,上一世比起你來,我更加抱歉,其實歸根結底上一世你我二人成仇也不過是因爲信念不一樣罷了。上一世你想讓莫清淵死,卻沒想到他最後將我推出來做了擋箭牌,還賠上了中途爲了我開始支持他的威遠侯府,他爲了活命,你爲了帝王的尊嚴,所以纔將我逼上了死路。所以你想過沒有,風將軍爲了活命,也很有可能將一個早已分離許久的初戀推出去。”
莫子淵擡眼看着徐子歸,見徐子歸眼裡果真沒有悲哀和哀怨,只是一片平靜的給他分析,莫子淵這才稍稍有些放心,點了點頭,示意徐子歸繼續。
“你說莫清淵上一世真的對我沒有感情,全是騙我的麼?其實也不是,雖然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在自己騙自己,可現在想來,那個時候我跟他也是有過溫存的。”
說着,嗔瞪了莫子淵一眼,嗔道:“你這什麼表情,哎呀,我只是在給你分析問題,你仔細聽好了!”
莫子淵這才笑着揉了揉徐子歸的腦袋,拉了徐子歸的胳膊將她抱進懷中,才又說道:“嗯,繼續。”
感覺到莫子淵抱着自己的胳膊緊了緊,徐子歸無奈笑了笑,繼續說道:“莫清淵也是喜歡過我的,只是那種喜歡比起他自己的性命,還有邵清媛以及他們孩子的性命來說,那點喜歡便變得太過微不足道。你也知道,上一世我一早就被莫清淵利用,他讓我們整個侯府的人都無法生育,所以我一直無所出。那個時候邵清媛是他的嫡妻,又有嫡子,他自然不會賠上妻子孩子,所以倒黴的也就只能是我了。”
莫子淵點頭,笑道:“所以你是以你爲原型,想到了風廷可能會爲了嫡妻嫡子嫡孫而放棄舊愛?”
徐子歸點頭:“是的。”
莫子淵點點頭,將徐子歸從懷中放出來,也跟着起身,拉着徐子歸的手一面往外走,一面說道:“雖然你說的有道理,可是若是你,你敢完全相信風廷真的對我投誠了麼?”
徐子歸搖頭:“自然不信,畢竟是舊愛。”
說罷,又笑道:“不過有他家人牽扯着,倒也不怕他,倒是可以好好利用這一點。”
“倒是與我想到了一處,”莫子淵笑着回頭看了徐子歸一眼,不欲再多說這個,指了指遠處趕來的莫樂淵,笑道:“安陽過來了,咱麼準備出發。”
徐子歸點頭,笑道:“小五今兒個去不去?”
“父皇還沒有頒旨,小五自然沒理由過去。”
聽莫琛淵不去,徐子歸這才鬆了一口氣:“就怕那廝圖謀不軌過去對若兒做些什麼。”
說罷,掙脫了莫子淵的手對莫樂淵揮了揮手,笑道:“怎麼這麼慢。”
“是你起的太早了。”
莫樂淵扁了扁嘴抱怨,昨天夜裡不知道爲甚,又突然想起延安皇后的事情,越想越覺得徐子歸跟李嬤嬤口中的延安皇后的性格太像,越想越覺得徐子歸一不小心就好步了延安皇后的後塵,這才一直心神不寧的一直沒睡着。
徐子歸見厚厚的米分底也遮不住莫樂淵的兩隻大黑眼圈,不由對着莫子淵笑道:“那日還勸我少出宮,瞧瞧,這出一次宮讓她興奮地,別是一夜沒睡吧。”
說罷,還用手去戳了戳莫樂淵的黑眼圈,笑道:“瞧瞧這黑眼圈,撲了這麼多米分都能看出來。”
莫樂淵沒好氣的將徐子歸的手拍掉,嗔瞪了徐子歸一眼便迅速的爬上了自己的馬車補覺去了,莫子淵則是沒好氣的將徐子歸提溜上車,無奈笑道:“你就偏愛惹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起牀氣,也不怕她咬你。”
徐子歸笑而不語,在車上與莫子淵說了會兒子閒話便到了威國公府。
徐子歸扶着莫子淵得手下了車,按着規矩接受了出來迎接的徐氏一家之後,徐子歸便攙了徐老太君往內院走去,莫子淵則是跟着威國公去了外院。
“風老將軍與風老婦人過來了,”徐老太君趁着徐子歸攙扶着她的空擋,低聲與徐子歸說道:“還有風大人也帶着風太太過來了。”
風大人便是說的風源了。
徐子歸點了點頭,皺眉道:“他們怎麼來了?”
以前威國公府與風府也只是面子情,像是這樣的日子,風府一般都是隻送禮,並不親自來的,這會子風老將軍帶着媳婦兒兒子兒媳一起過來確實是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