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幕城上車,隨手給尹莫幽打簾子,驚得暫時做馬伕的暗衛柏然和隨行的侍衛幾乎掉了下巴。
紫芍和馨菊第一次跟在尹莫幽身邊如此有面子,當即驕傲地昂頭隨在馬車外。
尹莫幽一瞬如芒刺在背,那些盯着她的視線充滿嫉妒,尖利如針。
不過,她依然目不斜視地踩着凳子上車,在一側的錦凳上坐了,沒有對廖世子多看一眼,她不清楚廖世子此舉何意,難道是爲了讓她做擋箭牌?
上一世他們並沒有什麼交集,好像他跟着慕國公到嶽秋國爲質,後來死在了嶽秋國。
可是,現在,他出去了五年,活生生地回來了!
這是前世的生活裡沒有出現過的,她不知道如何應對,尤其是上一世的經歷,讓她對男子充滿戒備,重生的她只想護得家人周全。
廖幕城坐在主位上,看尹莫幽一臉沉靜、正襟危坐的模樣,俊逸的面孔閃過一抹隱約疑惑,她和他所瞭解的那個尹莫幽,實在不像一個人。
他廣袖一展,探身用玉扇抵了尹莫幽的下巴,琉璃樣的眼睛諦視着她:
“尹大小姐,你成功地吸引了本世子的興趣,我也順勢幫你製造如此幽秘的相處機會,你怎麼倒閉目養神了?”
一絲隱隱的罕見的優曇香繚繞鼻端,蠱惑神智,這妖孽要做什麼!
尹莫幽睜眼,視線清明,細白的手指不慌不忙地擡起,輕輕地推開那把調戲她的摺扇。
廖幕城冷笑:“這麼說,那番機智當真不是爲了吸引本世子,而是爲了——對付你那
善妒的庶妹?”
尹莫幽心裡一個咯噔,淡然道:“舍妹衝撞了世子,我幫你擋了染府門外的桃花,在我看來,已經兩清了。”
廖幕城不以爲意地收了手,慵懶地靠回錦墊上,哂笑道:“我怎麼覺得有人利用我做了筏子,並不打算承認。”
尹莫幽知道瞞不過他,只好無奈地伸手拿過小木几上的白玉壺,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
“想必這是從嶽秋國帶回的清明茶吧,只聞着就讓人心神俱醉,莫幽以茶代酒,向世子請罪。”
聲音帶着誘人的甜軟,一瞬間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風情。
廖幕城的視線低垂落在那茶杯上,白色瓷杯、綠玉茶水、玉色指尖,襯着紫檀木的小几,分外讓人有食慾,至少此刻,他的喉嚨好像要伸出一隻手,當即就乾脆地接了,愜意地抿了口,妖孽一笑。
尹莫幽只覺得後背冷汗刷地就出來了,果然,只聽廖幕城笑得狐狸一樣:“今兒第一次知道,原來真有人膽子肥到這般地步,利用了我之後,還敢拿我的東西來向我道歉。”
尹莫幽汗滴滴賠笑:“廖世子,借花獻佛!您這樣什麼都不缺的大人物——”
廖幕城擡手適時阻了她後邊的話:“本世子缺一樣!”
尹莫幽驚恐又好奇地瞪大眼睛:“你缺一樣?額,還是不要問了,你都沒有,我去哪裡找來向你道歉?”
廖幕城乜斜了她一眼,笑得妖冶:“告訴你也無妨,本世子缺一個暖牀的,你這小模樣勉強入得了爺的眼。”
尹莫幽一聽他
越說越過分了,立馬繃了小臉,閉目養神、再不言語。
廖幕城看她真的惱了,就莞爾一笑,也不再招惹她。
如此近距離地打量她,實在無法把面前這個清冷的女孩子與當日那眉目生動、大膽潑辣的小女孩聯繫在一起。
“既然有這樣的頭腦和定力,怎麼能容忍那對母女肆意敗壞你的名聲?”廖幕城看她不打算說話,忍不住開口。
他回京後聽說她的消息,沒一個是好聽的。
今天看她模樣,全然不是傳言中的火爆紈絝,面對田氏告狀,竟然冷靜自處,能屈能伸、會察言觀色,知道示弱,更知道以牙還牙。
“你聽說什麼了,不妨道來。”她好看的眉心蹙了蹙,終於睜開了眼,長長的睫毛間露出細細碎碎的星子一樣的光芒。
廖幕城看得心突突跳,視線上移到了她微蹙的眉心,沒來由地想要伸手幫她撫平,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手,說道:“任憑聽到什麼,我全然不信。”
“比如?”她挑眉,顯然要聽。
廖幕城輕笑,眸光溫柔,撒了一車暖陽:“比如,性格急躁,稍不稱心,就喜歡用馬鞭抽打人作樂;
把姨娘當丫鬟使喚,把丫鬟當畜生使喚;
看到好看的男子移不開眼睛;
每天天剛亮就跑出染府大門,一定要繞着偌大的府邸瘋跑一圈,招蜂引蝶。”
“爲什麼不信?”尹莫幽知道這話有點討巧,好像明白地對他說,說兩句暖我心的話讓我聽聽吧,卻管不住自己嘴巴,真是男色禍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