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往常看到髒污的噁心感,身體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
額——難道這沼澤地裡一打滾兒,竟然把自己的潔癖給消除了?
如此,倒真是因禍得福了!
嘿嘿,對髒污無法忍耐的反胃嘔吐的反應,一直是他的軟肋,剛纔就因爲這個致命的心理障礙,逃離沼澤時落到了宇銅的身後!
若非事先宇銅被尹莫幽設計吃下藥丸,全身的功力都悉數散去,估計就不需要逃走,而是要大模大樣地站在這裡欣賞自己的狼狽之態,待自己滾到這個邊緣,再給補上一掌,輕而易舉地就能把自己按到沼澤裡悶死!
他這般沉思,若真克服了這個不足,那——最該感謝的人就是他的小幽兒!
廖幕城想着,那脣角就露出無比愜意的笑來,一扭頭要看尹莫幽放電,卻駭然地發現自己身邊空蕩蕩的。
他轉身四下裡看,看到遠處自己丟過去的乾淨的衣衫上滿是烏黑的小爪子泥印子。
當即腳步微擡,飛掠而去,看清楚柏影送來給他替換的衣服上,潔白的底色上,黑色的小爪子印痕十分的醒目!
尹莫幽——你這無賴的小妮子!
竟然敢趁着他調教手下的時候,偷偷地溜走,還把他替換的衣服給弄髒,真真是可惡!
廖幕城眼皮一掃那串明顯踩踏出來的水葫蘆葉子留下的通往遠處的痕跡,擡腳就追了過去。
遠處的那羣人都傻了,原來主子把柏影打入沼澤,不是要懲罰他,而是要教柏影本事!
偏心!
不行,柏影本來能耐就超出衆人,怎麼能比大家再多一個沼澤逃生的技能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剛纔廖幕城指導柏影的話,他們也都一字不落地聽到了,此刻看柏影做得得心應手,自忖不比柏影差多少的傢伙,當即就都相互對一下眼神,紛紛從木板上跳起,仰面朝天,攤手攤腳地故意摔到了沼澤地上。
留下幾個膽小的,在木板上站着,眼睜睜地瞧着他們集體地主動地跳入沼澤裡。
遠處的廖幕城只覺得眼皮子突地一跳,赫然轉身,看到那羣飛蛾撲火一般落入沼澤的傢伙,幸災樂禍地聳聳肩膀:“好,知趣,省得他瞧着不順眼!”
當即轉身,頭也不回地追着尹莫幽去了。
那水葫蘆長得密密匝匝的沼澤盡頭,轉過一道山樑,眼前突然顯出一派奇妙景緻。
但見一汪巨大的湖水平明如鏡,微風吹過,水波粼粼,陽光灑在蔚藍色的水面上,如同跳躍着無數金箔,瞬間花了他的眼。
當然真正讓他眼花的是那清澈的水波里,如游魚一般愜意遊動的身姿——她,竟然會游水!
但見尹莫幽身着白色的貼身衣服,長髮散開,在水裡自由如游魚,一會兒飄上水面,一會兒潛入水底,那水裡的功夫讓他大開眼界!
這丫頭,倒是會享受!
廖幕城警惕地運功,四下探尋,沒有其他什麼人的氣息,想來宇銅已經逃得遠了。
這才笑笑地毫不猶豫
地合衣一起跳入水裡,朝尹莫幽游過去。
尹莫幽看他入水,遠遠地朝他舉舉手,而後歡快地一笑,也遊了過來。
廖幕城瞧着她就那麼悠然地朝着他微笑,身姿優美地遊了過來,脣角不由勾起:在這水裡乾乾淨淨地抱上一抱,與滿身污泥地抱着相比應該更美妙,倒是個絕妙主意!
當即快速地不着痕跡地把臉洗乾淨,翻騰出水花,盪滌掉衣服上的污泥,片刻之後,從一片碎瓊亂玉里遊向尹莫幽的廖幕城,乾淨潔雅的如同下凡謫仙。
他用最優美的姿勢,朝她緩緩地游過去,瞧着她的微笑,沉醉,沉迷,伸出雙臂,旋轉了下身體,完美地把她抱在懷裡,在水裡無比享受地翻滾了兩圈。
突然廖幕城覺得懷裡的那柔軟的身體游魚一般,從他懷裡滑脫,旋即他的頭頂一下鈍痛,而後是尹莫幽的無比嫌棄的魔音在他頭頂響起:“喂喂喂——廖幕城——你的爪子伸到哪裡去了!”
廖幕城慌忙也游到水面上,換了口氣,擡手就去摸自己的頭。
無比憤怒地盯着尹莫幽。
她竟然敢打他的頭!
還打得這麼痛!
他的視線透過水麪瞧向她的手,這一看不由出離憤怒了,她竟然手裡拎着塊石頭模樣的圓形的東西。
就是那東西把他的頭打痛了吧!
“給我!”他低呵一聲。
尹莫幽瞠目,上下打量他,一副看神經病的模樣:“給你什麼!”通常男子說給我這兩個字的時候,女人都會本能地警惕起來。
廖幕城一看她的神色,頓時氣得磨牙:“你手裡的東西,給我!”
額——“我本來就是要給你看的,你快看看,新發現!”尹莫幽努力讓自己忘記他剛纔抱着自己的蠱惑心神的感覺,也忘記他那隻不規矩的爪子。
說着尹莫幽就把那東西往水面上一放,朝着他推了過去。
廖幕城伸手接了,拿手裡一看,是隻崑崙雪玉雕成的鉢形的盛放盆景的小玉器。
雕工精緻,玉質上乘,一看就是御用的器具。
可是,宮裡的東西爲何會在這樣荒僻的地方?
“哪裡得來的?”他也瞬間就熄了滿腦子的旖旎念頭,正色道。
“水底下!”尹莫幽指着遠處的方向。
“帶我過去。”廖幕城說着朝她游過去。
尹莫幽轉身帶着他遊向遠處。
大約遊了一兩百米之後,尹莫幽深吸口氣,開始往水底潛入。
只見那水底叢生的水草裹着一隻巨大的船型的東西。
水底暗黑,視物艱難。
尹莫幽指給他看,表示剛纔那玉鉢兒,就是從這奇怪的沉船上取出來的,而後就指了自己的喉嚨,示意她憋不住氣了,快速地朝水面游上去。
那水草在水底招搖着,隨着廖幕城的動作微微擺動,模樣極其眼熟,廖幕城近前查看,入了那沉船,待一口氣快盡時,他轉身朝上游起,順手拽下一支水草來。
他的手
裡抓着的是一片黃金鑄造的腰牌。
他上去時,擡手把東西遞給尹莫幽,指給她看:“這——這個牌子,是陛下賜給皇子的,回宮查一下上邊的編號,就能確定這船是不是二皇子失蹤前乘坐的那艘。”
“沒見到人?“尹莫幽問。
廖幕城搖頭:“船內一個人都沒有,這東西是在水底的一具屍體下找到的,都成白骨了,辨認不出。”
“額——水底到處都是白骨,這——你還能找到那具帶着腰牌的?”尹莫幽覺得二皇子死在這裡的可能性很大。
她沒有內功,再深的水底,她什麼都看不到,可這人看到了,這樣一個出來,又有何用?
“我用水草拖着,把那具屍骨弄到船上,放艙裡邊去了,水底白骨多,可年久與新近不久的,定然差別很大。”
廖幕城笑得很得意,尋找二皇子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自然不可能放過找到他的時機。
尹莫幽看他的得意模樣,忽然低頭,忍下笑意,再擡頭看看他手裡的水草,淡淡道:
“這是水葫蘆,與我們在沼澤地裡落腳踩着的一樣!有極強悍的繁殖復生能力。”
“繁殖復生?”廖幕城不解,但想象水踏踏的沼澤地那堅實的水草鋪就的地面,他隱約懂得尹莫幽的意思。
“嗯,此物非明月國所有,應該是從外邦傳過來的,建議你的手下批量採摘,讓宇青煉製提取,說不定能找到奇效的能促進植物生長的液體。”
“這倒是新奇的想法。”廖幕城笑道,轉而說道,“這東西確實不是明月國地域內的植物,卻是去年時,來我朝進貢的烏暘國使者隨身攜帶的玩物,我記得當時傳聞中,是極小的一株,種植在透明的五寸大小的西洋琉璃瓶裡,瞧着玲瓏可愛,那使者隨身捏在手裡把玩,許多人以爲他把玩的是罕見的玉雕。”
“當真?”尹莫幽無語,那極小的東西,此人能聯想到這麼巨大的東西上,這觀察能力不是蓋的。
廖幕城點頭:“是,不過我不曾親眼所見,當時我尚在嶽秋國,是我的手下說過的,爲何我記得如此清楚,只因爲,那手下是當做笑話來說的,說堂堂皇后,竟然看上一個使者手裡拿着的小玩意兒,開口索要,真真是丟了整個明月王朝的臉。”
如此這般,把那情形描述一遍。
“風馬牛都不相及的事務,你如何能想到二者的聯繫?”尹莫幽好奇。
“如此妖邪之物,不是本國的,外邦也就這個傳聞匪夷所思些,而且,我剛纔在沼澤邊見過長得極小的水葫蘆草,青翠嫩綠,莖葉肥厚,玲瓏可愛得緊,這種異常想要摘了把玩的心思,估計與當時皇后的念頭一般,無法抗拒。”
廖幕城坦言道。
尹莫幽點頭:“若我猜測不錯的話,這東西是二皇子從宮裡帶出來的,還有,你有沒有留意到這水裡的魚很奇異很眼熟?”
“嗯嗯嗯,致幻魚,奇異的致幻魚!這湖水裡很多。”廖幕城點頭,他剛纔入水曾經見過好幾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