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雨中谷出現在幻境之中,想起之前的種種,在這一刻,一條榊已經確定了自己原本的猜想,一切的一切,果然真的是這樣。
系統要渡的,並不只是平真冬與平真夏,而是自己面前的雨中谷。
幻境中經歷的一切全部都是平氏姐妹的記憶,可是在雨中姐妹的記憶中,自從被雨中谷所救了之後,一切都是和諧美好的記憶。
就算是在現在,一條榊敢保證,就算是自己帶着雨中慧子離開,讓平氏姐妹面對着這一切,她們也絕對不會恨自己。
所以是爲什麼呢?爲什麼平氏姐妹要給雨中一家下着詛咒呢?這又有什麼必要呢?
這對姐妹明明深深愛着雨中谷與雨中慧子,她們是不可能會傷害他們的.......
所以.......
“所以,雨中先生,當年的你選擇了和妻子一起離開是嗎?”
一條榊緊握着書中的武士太刀,直視着雨中谷的眼睛。
“當時的雨中谷爲了保護自己的妻子與孩子,選擇了丟下了平氏姐妹,最終,平氏姐妹慘死,而雨中谷痛恨後悔當時自己的選擇,等待妻子安居好後,本想自殺謝罪,可是卻因爲是亂世,又擔心自己的妻兒無人照料,所以只能活在世界上,痛苦着享受着因爲平氏姐妹犧牲所帶來的幸福。
最後,就算是死了,投胎輪迴,心中的執念也無法放下,所以雨中先生近乎於每一次來到人間都有意識無意識地當上了和尚,希望來洗除自己身上的罪孽。
同樣的,平真冬與平真夏兩姐妹也無法放下雨中先生,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夠讓雨中先生放下,最終才設定下這個所謂的詛咒。
在千年後的一年,雨中家將會出現一對雙胞胎,而雨中先生也會再次輪迴進入雨中家,並且生而知之,會清楚地記得千年前雨中谷的記憶。
等到智代雪和雨中杏兩姐妹成年的那一刻,‘詛咒’會爆發,寄存在雪與杏兩姐妹身上的平氏姐妹的怨力將會到達最強,此時雨中家一定會找您幫忙,如果我沒有猜錯,平氏姐妹就要在這一次與您了結,幫您解開心中的結。
可是,因爲的我介入讓平氏姐妹的計劃有所改變。
讓我接過項鍊時特意看到那一幕環境,特意看到雨中大師你,然後引誘我來清水寺,讓我將項鍊交給大師你看,我想,大師當時在接過項鍊的那一刻,就已經猜測項鍊中有些什麼了吧?
出家人不打誑語,當時大師可是犯戒了。
或者說,犯戒不犯戒的,似乎也沒什麼,佛家一語:心中有佛,所見皆佛。可是大師心中真的是有佛嗎?還是在逃避呢?
平氏姐妹在今夜現身,作勢要殺我,引誘大師來這座樓閣,最後出現在這裡,大師難道現在還不明白嗎?
平氏姐妹根本就沒有恨過大師,相反着,她們深愛着雨中谷,而她們也絕對不會傷害我和雪和杏,就算是真的到十八歲那一年,所謂的詛咒發作,我猜測雪和杏也只會大病一場而已,生命並不會受到危險。”
深呼吸一口氣,一條榊站直身子:“說了這麼多,知道了平氏姐妹的心願,大師如何才能放下?”
“放不下。”
雨中谷微笑地搖了搖頭。
“一條先生剛剛問貧僧‘還不明白嗎?’。”
“明白的,貧僧明白的,貧僧明白她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因爲無論是人是靈,她們都是極爲善良的女孩,可是真冬真夏如果恨我,我會好受的很多,而她們的善良,更是讓貧僧無地自容。
可是貧僧也知道,她們無法恨貧僧,就算是假裝恨貧僧,可是在貧僧看來,也是小女孩般的那樣可愛。”
“大師......”
雨中谷搖了搖頭:“心中有念,何來大師之稱,貧僧只不過是入佛門逃避而已,只是,貧僧有一問,想要問一條先生。”
“請問。”
“在這幻境中,一條先生雖然已經清醒,雖然那些感情是虛假之物,可是至少現在,一條先生對慧子以及真冬真夏的感情已經深入心中,請問,一條先生,現在的您,會出什麼決斷呢?
若救平氏姐妹,您和她們會白白犧牲,儘管您的妻子能夠安全離開,可是身處亂世,您的妻子又有身孕,以後生活如何?
若與您的妻子離開,平氏姐妹將會被玷污而後殺害,可是您可以保護您的妻子,您的妻子將會安穩度過一生。
一條先生,會如何選擇呢?”
“還用選嗎?既然當初雨中谷已經做出了那個選擇,那麼在這個幻境中,我爲什麼還要做同樣的選擇?”
一條榊握緊手中的刀,此時,時間流速再次回覆正常,窗外的喧鬧聲、刀劍聲再次的傳進房間。
“夫君,你說什麼?”拉着丈夫的衣角,雨中慧子身子有些緊張。
而此時,雨中谷才發現自己已經脫掉了僧袍,穿着千年前的裝扮,握着千年前同樣的刀,千年前的那位婦人,依舊擔心着看着自己,眼眸中淨是溫柔和善良。
“夫人,抱歉,我......”
“我知道的。”雨中慧子輕輕一笑。
“夫人......”
“夫君還記得嗎?妾身曾經說過的,這輩子,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的哦。”撫摸着肚子,雨中慧子微笑道,“雖然對不起孩子,但是,身爲父母,只能來世償還了,不過,你可要擔心了哦,所不定哪輩子孩子會恨你找你呢。”
僅僅牽着雨中慧子的纖手,雨中谷眼眸微溼:“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我這個當爹的,就讓孩子狠狠的打一頓吧。”
“還有我呢?”
“如果有來世,我一定會找到夫人,讓夫人狠狠的罵我。”
“這樣纔對嘛。”
一手緊握着夫君的手掌,一手輕撫着丈夫的眉頭,一把火從內堂燒起,一名男子與女子一齊走出。
燃燒的庭院之外,四人並肩站在一起,雖然女子們都幽怨地責怪着身邊的男子,可是流淚而笑的嘴角,卻帶着迷人的笑意,至死,四人的手都是緊緊地牽在一起。
坐在門角的一條榊再次成爲了觀測者。
靜靜地看着門口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