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始森林之中,那些樹木自然是生長得極爲豐茂,甚至有一些古樹隱隱有遮天蔽日的趨勢,而林中的藤怪更是粗如兒臂。
如今一衆古樹和藤怪瘋了似的朝着東華上仙衝擊而去,饒是像東華這種經歷了諸多大風大浪的人,也同樣內心略微泛起一絲緊張。
當下強自鎮定心神,手中長劍脫手而出,被仙靈之氣牽引着飄在空中,而東華上仙則手捏劍指操控住空中那柄長劍。
隨着仙靈之氣不斷的涌入劍身,那柄古典松紋長劍立即由一化百,瞬間便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排成一個圓形,隔空將東華上仙給罩在了其中。
待東華上仙蓄勢完畢,那些枝椏橫生的古樹和藤怪也已經瘋狂纏繞而來,密密麻麻的樹影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再加上如同巨蛇一般的樹藤,那場景確實好不壯觀。
東華上仙嘴角微微咧了咧,臉上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冷笑,接着手指凌空一揮,那呈圓形排開的劍陣立即紛紛往前激射而去,化作道道殘影迎向那些古樹和樹藤。
只片刻的功夫,隨着數百柄長劍來回衝刺發出咻咻之聲,林中那些被控制的古樹立即木屑橫飛,綠色的樹葉夾雜着清新的樹汁味道散發出來。
至於那些藤怪則更是齊齊被攔腰要斷,紛紛散落在地面上,如同人類的殘肢斷臂一般,看上去倒也頗有些滲人。
只片刻的功夫,附近整片森林的樹枝幾乎都已經被東華上仙手中的長劍給斬得四分五裂,原本綠意映然的山頭已然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
等到一切歸於平和,再定睛往前方的樹林中一看,椿樹精那妖媚的身形早已經消失無蹤,除了那一股仍然濃郁的妖氣還在瀰漫之外,整個山林靜得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心知椿樹精已然逃走,在這山勢縱橫的高黎貢山之中想要找她,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內心略一思忖之後,東華上仙仰天輕嘯一聲,那隻隨身的黃鶴立即從天而降。
東華上仙飛身躍到黃鶴背上,一人一鶴朝着長安城的方向疾飛而去。
這一次東華上仙之所以再度飛臨長安,其目的當然是出於對趙東來的關心。
方纔從椿樹精的口中他已經得知,將軍府前幾日被她大鬧了一場。
以椿樹精方纔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推算,別說是尋常的人類無法與之相抗衡,哪怕是仙界實力稍弱的仙人都不是椿樹精的對手。
趙東來作爲東華上仙極爲看好的後輩,而且二人又有共同聯手對敵的經歷,也算得上是亦師亦友的關係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到如今東華上仙仍然沒有確定,趙東來到底是不是八仙中的一員。
因爲陰陽輪算之法在趙東來的身上沒有任何的作用,所以就算他的修爲比趙東來強上無數倍,但卻也算不出他的前世今生,更遑論預測他的末來了。
且說趙東來自從在府中閉關了三日之後,整體的修爲已經有了較大的進步,而且仙劍訣第一卷的誅仙決,他基本上都已經給映在了腦海中,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實踐的機會。
第三日上午,趙東來緩緩從入定之中清醒過來後,擡眼打量了窗外的天色一眼,見空中已經是日上三杆了,心想着自己這幾日一直在閉關,也不知道將軍府現在情況如何了。
念罷,他在窗前輕輕一恍,身體如同靈鶴般飄到了樓閣的木門前,輕輕將木門給推搡開來。
當門外庭院中清新的空氣爭先恐後的涌入趙東來的鼻息之時,瞬間他感覺這些日子的頹廢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欣喜。
快步穿過庭院,朝着將軍府議事大廳的方向走去。
按趙東來的推算,這個時間點將軍一般都會在議事廳中喝茶,那一杯穀雨後的新茶,一直是趙將軍數十年如一日的最愛。
果不其然,當他走到議事廳門前的時候,趙將軍正坐在廳中端着茶杯,漫不經心的品着茗茶,神情間倒也還算平靜,氣色也相當不錯,與椿樹精襲擊將軍府那日的頹喪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爹。”
趙東來深呼吸一口氣,緩步往廳中走去。
“東來,你出關了?”
趙將軍欣喜的擡頭與其對視一眼,雙眼之中的慈愛之情不言而喻。
“嗯。”
趙東來平靜的點了點頭,復又掃視眼前一臉慈祥的父親一眼,當看到他眼神中的期待之情,趙東來知道,關於玄天九變一事沒有理由再隱瞞下去了。
爲此他又鎮定的灑然一笑,盯着趙將軍那剛毅的臉龐,緩緩道:“爹,您現在大概有很多疑問吧?”
“是啊。”
趙將軍無奈聳了聳肩,苦笑道:“你閉關的這幾日,爹一個人在府中想了很多。”
“包括最近一段時間長安城發生的種種怪事,爹都盡力去回想了一遍。”
說到這裡趙將軍忽然一頓,臉色在這一刻也變得晦暗起來。
一雙流露着傷感的眼神盯着趙東來,嘴裡則儘量用輕緩的語氣說:“東來,以前爹總覺得,這世間我是最懂你的人。”
“但是三天前的那一幕,你在我心裡造成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而且,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那日在宮中假扮右相爲三府攬責的事情,應該也是你一手策劃的吧?”
“這些年我一天一天的看着你長大,並且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過得開心快樂,但直到這幾天我再回過頭來想想,這些年忙於朝中之事,其實欠了你太多的陪伴。”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現在的你讓我感覺很陌生,陌生的就如同一個外人一眼,讓我完全看不透你了。”
“爹……”
趙東來皺了皺眉,低垂着腦袋輕聲解釋:“假冒右相的事情,確實是我一手策劃。”
“而且那日在府中對付椿樹精之時,我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也不是空穴來風。”
“但是希望您相信我,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再過多少年,您都是我最敬愛的父親,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說到這裡他也感覺有些悲從中來,心中竟微微泛起一陣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