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裴無名咧嘴苦笑一聲,搖頭道:“前幾日右相在上朝的時候,當着皇上的面舉薦趙將軍和巡城衛以及大理寺一起聯手貞破近日長安城的命案,並且限定將軍府與巡城衛和大理寺在三日之內破案,否則將嚴辦三府。”
“啊!”
顯然東來沒有料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轉變,以至於當場被驚得疾呼出聲。
“右相?”
“就是李林樸那個奸相爹嗎?”韓湘子在旁邊玩味的嘀咕。
“對,正是此人。”
裴無名無奈道:“右相這個人權傾朝野,而且非常懂得玩弄權術,朝堂之上幾乎無人敢惹。”
“本來破案之事向來是大理寺的職能,與將軍府沒有半點關係,但右相卻刻意唆使皇上將破案之事交與三府,就是想借機除掉趙將軍和大理寺少卿,從此之後整個長安城所有官員就都掌握在他的手心了。”
“可惡。”
趙東來一掌擊向身邊的案几,無比憤怒的罵道:“難怪昨天李林樸那傢伙如此囂張,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我們趙府要大難臨頭了。”
“從如今的局勢來看,趙府和大理寺以及巡城衛等三府,怕是必死無疑了。”
說到這裡趙東來內心莫名升起一股怒意,原本性格溫潤如玉的他,現在居然有種想要報復丞相府的衝動。
自從昨天在東海惡蛟面前用掩眼法救下二人之後,他整個人可以說是自信心爆棚,想到自己掩眼法有所小成,立即就有一種想把所有壓迫過他的人都給教訓一遍。
“那可末必!”
裴無名坐在牀上搖了搖頭,理性分析道:“昨天我們已經與灰袍人交過手了,並且也看到了他的真面目,那麼事情就簡單多了。”
“接下來只要大肆在城內貼出通緝令,相信不用多長時間,就會有這個兇手的下落。”
“就算再不濟,也能起到一個威懾的作用,使他不敢再出來害人。”
“是嗎?”
趙東來苦笑着聳了聳肩,接着又與一臉迷茫的韓湘子對視一眼,對於裴無名的說法,他只能不置可否。
那蛟妖可是修行數千載的精怪,連天界衆仙他都不放在眼裡,一個小小的告示就能嚇到他?
何況連趙東來這樣一個凡俗之人都學會了掩眼法這種變化之術,他東海惡蛟想要變個相貌,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貼通告這種行爲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甚至還有可能會引來東海惡蛟更瘋狂的報復。
當然這一切趙東來肯定不會向裴無名透露,畢竟現在還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與自己一條心。
之後三人又寒暄了一陣之後,裴無名便掙扎着下牀,離開趙府回巡城衛報到去了。
按理說以趙東來的性格,肯定會留他下來靜養一些時日的,畢竟東海惡蛟那一擊可是重若千斤啊,就算是身體再好的凡人,受了這一擊之後,也絕對會傷筋動骨,甚至當場斃命。
無奈這裴無名也是一根筋的人,或者說他根本就是一個工作狂。
在受了如此重傷的情況之下,居然都沒有想過要休息幾日,立即就投入到了命案的偵破之中。
待裴無名離開之後,韓湘子因爲記掛着叔父韓愈,所以也早早的離開了趙府,回主簿府報平安去了。
至於趙東來,他倒是感覺挺困的。
昨天第一次使用掩眼法,因爲並不是很精通的緣故,施展一次法術幾乎耗費了他一大半的心力。
之後回到趙府又忙着給他們兩個拖油瓶治傷,一直忙到大半夜才勉強入睡。
現在送走二人之後,原本可以睡個清閒覺了,無奈又想到趙將軍被右相責難之事,瞬間便睡意全無。
獨自一人拖着疲憊的身軀來到趙府的客廳之中,打算和趙將軍一起商議一下如何應對長安城命案的事情。
剛一步入大廳,便看到趙將軍獨自一人坐在太師椅上喝着穀雨茶。
那有些許花白的頭皮,以及眼角細細的魚尾紋,身着一件青色的長袍,在屋內昏暗的光芒點綴下,整個人顯得飽經風霜。
“爹。”
趙東來站在門邊輕喚一聲,快步往朝着茶几邊走去。
“東來。”
趙將軍擡眼打量眼前精神狀態不佳的兒子一眼,關切道:“怎麼這麼早就起身了?”
“我看你精神狀態好像不是很好,爲什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着。”
趙東來一屁股坐在右邊的太師椅上,與老爹對視一眼之後,面色凝重的說:“如果可以的話,您還是辭官告老還鄉吧,這朝堂,誰愛待誰待去……”
“你在胡說什麼?”
趙將軍側了側身,一臉驚疑的盯着東來,眼中滿是狐疑之色。
大概是沒有料到向來安靜處下的兒子,今天會變得如此燥動吧。
當即耐心的反問:“東來,你近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有事可以跟爹說,哪怕天下來也有爹給你頂着!”
“唉……”
趙東來聞言不由得重重嘆息一聲,內心卻莫名的有些感動。
趙將軍自己一屁股的事都沒有解決,卻仍然對趙東來的事情如此關切,單就這一份不求回報的關愛,都已經令趙東來有些汗顏了,對於霸佔他兒子軀體一事,則更是愧疚萬分。
只是,東來的天塌了,有趙將軍頂着,可是,趙將軍的天塌了,誰來給他頂着呢?
如今趙將軍有難,他又怎麼能袖手旁觀。
念罷,趙東來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的勸解:“爹,關於右相向皇上舉薦你聯手大理寺偵破長安城連環命案一事,我已經聽巡城衛的人說過了。”
“這右相擺明了就是想置我們趙家於死地,如果繼續留在這長安城中,趙府怕是永無寧日了。”
“沒這麼誇張。”
趙將軍面不改色的拿起桌上紫砂茶一飲而盡,復又咂了咂嘴,這才淡然道:“關於右相針對將軍府一事,我自然也是心裡有數的。”
“雖然將軍府從來沒有與右相交惡,但以右相那種小人之心,他肯定不會放任放過任何與他對立的黨羽。”
“如今明着是舉薦將軍府與大理寺破案,實際上卻是想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