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持槍的手在微微顫抖着,這是她第一次“殺人”,而且殺得,還是在宋家呆了大半輩子的李媽。
致命傷在頭部,這是她整整一個**之後的結論。
回想起方纔李媽的瘋狂,宋玉不由的有些不寒而慄,一個人,在受了致命傷之後,卻依舊如同不知痛楚的瘋狂攻擊,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媽,宋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王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宋玉將視線投到一旁的老人王伯身上。
王伯皺着眉頭蹲到了李媽身旁,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捻起李媽屍體上的些許血跡,在鼻前輕輕搓動聞嗅。
一旁的宋玉,耐心的看着王伯做完這一系列動作。
王伯的眉頭愈發的緊皺,緩緩起身,對宋玉道:“李媽在幾小時之前就已經死了!”
宋玉神色一怔,“怎麼會?!”
“她的血液早已凝固,死亡時間最少都在三小時以上纔會有的跡象!你看,方纔槍擊的位置,沒有任何的血液”,王伯一邊說着,一邊冷靜的將王媽的身體翻過來給宋玉看。
久經沙場的他,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王媽的屍體對他來說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害怕緊張情緒。
“可是,既然是死人,怎麼會動?”一旁的大廚捂着肩膀忍痛說道,他方纔被瘋狂的王李一口咬在肩膀上。
衆人眉頭皆是緊皺,這種詭異的情況,顯然已經超過了他們的理解能力。
“嘶!”忽然,大廚眉頭一皺,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肩膀,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額頭上冷汗直冒。
王伯一個跨步出現在了大廚的身側,一探手扯住大廚的肩膀衣裳,“刺啦”一聲將其撕開,露出的景象令他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大廚的肩膀上,如同樹枝密佈一般參差密佈着黑色的血管,隱隱的在肉眼可見的速度向着四周擴散!
這才僅僅過了幾分鐘不到,已經擴散到了整個肩膀!
而當事人大廚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恐怖境況,臉色忽然變得蒼白。
“這是一種病毒!”宋玉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
聽到宋玉的話,衆人都遲疑了,這顯然是一種最可能的推測,而也只有這樣的推測,才能解釋李媽的異狀,而李媽身體上的黑色血管紋路,也說明了這一切。
王伯緊張的走到宋玉面前,看着宋玉的手臂,方纔在和李媽推搡過程中,宋玉和對方有過身體接觸。
宋玉的胳膊完好無損,雖然和李媽接觸,但她很幸運的沒有任何被感染的跡象。
“看來,這是通過唾液血液傳染的!”王伯推測道。
“我也會變成王媽那樣?!”過了許久,大廚聲音苦澀的說道,雙眼中充滿了無奈和痛苦。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一般,看着一臉死氣的大廚,誰都不知該說什麼!
“殺了我吧!我不想變成李媽那樣!”大廚猛然擡起頭來,滿目悲慼的對宋玉和王伯說道。
“不可能,”宋玉下意識的搖頭,如果說方纔擊斃李媽是迫不得已的話,那麼現在她無論如何都沒法對一個意識清晰的人下手,更何況還是自己相識的人。
“給我一個解脫,如果是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我寧願死在你們的手裡!”大廚的聲音帶着幾分堅定。
即便是這樣說,可是宋玉又哪裡是願意輕易放棄的人,她二話不說將家裡的抗生素藥物全找了出來,讓大廚吃了下去。
死馬當成活馬醫,總比沒有任何希望來的好。
“把我綁起來!”吃了一肚子抗生素的大廚滿頭大汗,身體顫抖着,也不知道是藥物的作用還是病毒的發作!
王伯沒有猶豫,五花大綁。
半小時後,大廚如同一隻瘋狗一般的在地上蠕動着,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嘶吼聲,雙目通紅的看着宋玉和王伯兩個站在他面前的人,目光中完全沒有任何的神智可言。
宋玉和王伯相顧無言,哪怕是各種抗生素,依舊無法挽回事態的惡化。
就好像最開始最壞的推測一般,大廚此刻的狀態和之前李媽的一模一樣,哪怕是掙扎中撞擊到地面和桌椅後血肉模糊,也絲毫感覺不到痛楚,好似活死人一般!
看着大廚臉上摩擦的血肉模糊的樣子,宋玉忍不住紅了眼眶。
“給他個痛快吧!”王伯同樣有一絲不忍,對宋玉建議道。
宋玉點點頭,現在的大廚,只怕已經不能再說是個人了。
得到了宋玉的許可,王伯從屋內拿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匕首刺入大廚的後腦,再一攪,幫他解除了痛苦,動作乾淨利落的不似一個年紀六十多歲的老人!
宋玉側着頭不忍看這一幕,忽然門外響起了一陣接二連三的尖叫聲和汽車碰撞的轟鳴,打斷了她的悲憫。
王伯和宋玉臉色同時一變,這裡是將軍山,居民都是整個華國數得上號的重要人物,治安可以說是在整個燕京都排的上號的,如果這裡都開始亂了,那麼事態的嚴重性只怕遠超他們的想象!
門外,往日清淨的林蔭道路上,幾乎亂做了一團,一片狼藉,幾輛汽車橫七豎八的停在路中間,或撞擊着旁邊的樹木停下冒着黑煙,十幾道人影或追或逃的奔逃着,一邊發出絕望的叫聲。
奔逃的人們的身後,追逐的他們的則和李媽之前的表現一模一樣的人類。
宋玉甚至從這些人中認出了好幾個熟悉的面孔!
不斷的有人被追上,然後倒在了撕咬之下,空氣中甚至都開始瀰漫着血腥的氣味,令人作嘔!
“小姐,事態不對,去避難室吧!”王伯看到這一幕,面色嚴峻的說道,哪怕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人,面對這樣詭異的景象,依舊有些心悸!
所謂的避難室,是宋家在建宅之初就設計的,爲了防範一些特殊的情況。
宋玉搖搖頭,“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一味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宋玉的眼睛有些閃爍,看着外面的情景,不知爲何,有一種神奇的直覺在告訴她,這件事只怕並不是單純的病毒感染那麼簡單,腦海中,莫名的浮現出了雷迪的臉龐。
燕京有多少人?
答案的這個數字是一個恐怖的三千萬!
而病毒最好的溫牀是什麼?
是龐大的人口,在這三千萬人口基數的溫牀之下,僅僅只用了三天的時間,整個燕京,就亂做了一團!
亂,只能用一個亂字來形容。
作爲華國的首都,燕京防衛機制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反應迅速,然而,卻依舊損失不小。
最大的問題就是對於病毒初期的不瞭解,造成了重大的傷亡,其次則是人性。
這麼多年來,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大規模爆發的病毒疫情,然而以前的疫情與這次相比起來簡直就是仁慈到了極點,這種病毒造成的後果不單單是宿主自身的死亡,同時還具備着令人極具攻擊性的特徵!
而對於撲滅病毒的人員來說,這是更大的挑戰!
如果以往的撲滅疫情是救治的話,那麼這次,就是更殘酷的滅殺!
在現代化武器的加持下,殺人其實並不難,就算是這些人有些獨特,可是也難敵大口徑槍械的威力。
而真正難得是做這些的軍人,面對着前一秒還正常的同類,面對着往日需要他們守護的民衆,在下一秒變成了嗜血的怪物,他們只能扣動扳機,看着一具具屍體倒在槍下。
有人在臨變化前的一秒要求死亡,有人在變化之前哭泣求救,有人寄託希望在醫護上,然而,卻沒有任何辦法去救助他們,只能用一顆顆冰冷的子彈結束他們的生命。
這些人在臨轉變前一秒的音容相貌,在每一個士兵的心底刻下。
這種感覺,其實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