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呢”,政紀的聲音忽然如同鬼魅一般的響起,讓臉上帶着憤恨的正準備將香菸遞進嘴裡的王俊武一臉呆滯的愣住了,然後他就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其實你本來是想撞死凡建國的是吧,”政紀一邊說,一邊將從油箱裡接出來的汽油淅淅瀝瀝的灑在了車廂內外,一直綿延到了涓涓泄露的油箱處。
“你!你要幹什麼!”感覺到身旁濃濃汽油味的王俊武,滿臉的膽戰心驚的看着政紀的動作,顫抖着聲音說道。
“尋些公道而已”,政紀似乎目若無人的看着自己的“傑作”,目光集中在了王俊武的上衣口袋處,彎下腰,在他顫抖的無意義的反抗中,取出了對方口袋中的香菸。
“中華?不錯,好煙”,政紀看着手裡的香菸,似乎自言自語,隨手又拿出了對方口袋中的“zippo”打火機,“啪”的一聲,在王俊武驚恐的目光中點燃了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你不要亂來!這是汽油!要是着了,會爆炸的!你這樣是犯罪!”王俊武看着政紀手中青煙渺渺的香菸,又看看地上的汽油痕跡,努力的掙扎着,想要妄圖將自己從駕駛室內出來,卻被腿上傳來的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止住了動作,滿頭大汗的喘息着,祈求的看着政紀。
“我知道,所以這一切都是意外”,政紀看了眼手中只剩下半截的香菸,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將香菸拿在手中,“來,張嘴,放鬆下”,在王俊武驚詫的目光中將其遞到他顫抖的嘴中。
忽然,就在此時,一陣警笛聲傳來,王俊武的臉上猛地露出了狂喜之色,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期盼着警察的到來,聲音越來越大,他的表情也越來越激動,看着政紀的目光之中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害怕與驚恐,反倒是多了一分有恃無恐的神色。
“哦,警察終於來了,”政紀忽然開口說了句他摸不清頭腦的話,然後他就看到了自己這輩子大概最爲不可思議的一雙眼睛,整個人猛地愣在了原地。
開着寫輪眼的政紀看了看手錶,默數了下倒計時,看了眼雙目無神待在車內的王俊武,似乎是有意,又似乎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二十秒之後,把菸頭扔到車外吧”,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坐上了車朝着反方向離去,留下王俊武一人呆呆的叼着煙坐在駕駛艙內。
警笛聲越來越近,隨着一聲急促的剎車,警車留下一道常常的剎車痕,兩名交警從車內快步走了下來,看着一片狼藉的現場,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忽然鼻子微微聳動,然後就順着氣味看到了地上的汽油痕跡,面色猛地一變,急匆匆的朝着駕駛室跑去,一邊跑一邊喊着:“車裡有沒有人!”
而此刻,在車內的王俊武,面色之間滿是茫然,彷彿是失去了自己的意識一般,無神的雙目呆呆的看着駕駛室的面板,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車外的動靜,嘴裡含着的煙已經快要燃到底了,滾燙的溫度在他的嘴脣間,卻絲毫的感覺不到一般的無動於衷,嘴裡輕輕的哼着,仔細聽的話,就會驚訝的發現,竟然是模糊不清的倒數之數“五,四,三,二,一”,唸到一的時候,王俊武似乎是木偶一般僵硬的從口中取下燃着的菸頭。
“不要!”伴隨着一聲驚叫,兩名警察的手在空中徒勞的伸着,眼睜睜的看着王俊武手中的菸頭以拋物線的角度似乎是慢動作一般的墜落在了滿是油污的地面上,“呼”的一聲,汽油猛的燃燒了起來,以很快的速度順着地面朝着油箱燃去。
“你瘋了!快離開這裡!”警察驚叫一聲,猛地扯了扯車內的王俊武,卻發現除了扯下了衣服外套之外,壓根扯不出來他的身子。
“小甘!快走!要爆炸了!你救不了他的!”在甘姓交警身旁,另一名交警瞳孔微縮,看着火線順着汽油就差幾米就要燃到油箱,忙一把拉住甘寧,面色急切的喊道。
甘寧看着駕駛室內無動於衷的王俊武,面色中滿是不甘心,可是聽到同伴的呼喚,也只能咬咬牙,和另一名交警頭也不回的朝着一旁的道路草坪下跑去。
剛跑了十幾米,伴隨着“轟”的一聲,渣土車的油箱爆炸了,兩人感到一陣氣浪襲來,不由自主的爬倒在了草地之上,身後一陣熱浪,然後就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一隻帶着火苗的胳膊猛的從駕駛室內伸了出來,渣土車整個如同煤球一般的燃燒了起來,熱浪衝天。
“啊!”一聲聲慘叫,從駕駛室內傳出,站起身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的甘寧面露不忍之色,腳步不由自主的想要向前移動,卻被一雙手拉住“不要過去,小心第二次爆炸”,之能在原地慼慼的看着燃燒着的卡車中男子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最終一個字都聽不到。
“喂,報告總部,開發區西二環建設路上發生一起車禍,車主吸菸點燃泄露的汽油引起爆炸,目測已身亡,請求支援”,無奈的甘寧只得打開了對講機,言簡意賅的將自己的看到的情況和局裡做了彙報,然後膝蓋一軟,靜靜的坐在草地上面色複雜的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
不遠處幾公里外停在路邊車內放着舒緩的音樂,政紀默默的聽着歌,順着後視鏡看着滾滾的濃煙,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很快被堅定所取代,傷害自己身邊人的,一定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月色初上,大部分人都結束了一天的忙碌,開始了倍感珍惜的休息時光,而在忻城警局的局長辦公室內,卻依舊亮着一盞孤燈,屋內,煙霧繚繞,周還生夾着一支香菸,靜靜的坐在辦公桌前,腦海中卻是梳理着最近所發生的這一系列事,目光中滿是感慨,就在今天下午,他得知了“元豐集團”董事長王俊武身亡的報告,然而死亡的原因,卻讓人感覺耐人尋味。
忻城衆所周知,“元豐集團”這些年來的發展極其迅速,僅僅幾年的時間,就從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建設公司發展成瞭如今幾個億的巨無霸,橫跨招投標,建築施工行業,凡是有利可圖的政府項目,中標者不出意外都是“元豐集團”,這其中的原因,或許普通人不明白,可在他身處的層次來說,卻是一清二楚的,之所以會這樣,全是靠着吳天,兩人一個使錢,一個使權,幾乎包圓了忻城市的建築項目,別的不說,就說警局去年的一個訓練場地修築的標段也是在吳天影響下交給了元豐集團,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元豐集團”纔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賺的盆鉢滿溢。
想到這裡,周還生看了眼桌上的材料,眼中流露出了慶幸與忌憚,幾天的時間內,檢察院院長吳天跳樓身亡,其子吳剛瘋瘋癲癲,在精神病院收治,而緊接着又是與他們一丘之貉的王俊武車禍身亡,據調查當時是抽菸所致,可是周還生卻不這麼認爲,無論誰發生車禍後第一反應應該是自救,怎麼會老神在在的在車裡吸菸。
在他看來,無論是吳剛的精神失常還是王俊武的奇怪行徑,這裡邊無不透着詭異之感,而所有的這些事,好像都有一條無形的繩子在幕後如同牽線木偶一般的操控着,而這操控師,他的心裡亦是有了自己的答案,他忽然有些慶幸和感激當初的馬元,雖說是他讓自己在政紀初印象留下了不好的一面,可如果不是他誤打誤撞帶着自己不打不相識的結識了政紀,見到了他冰山一角一般的人脈,能夠及時的亡羊補牢,那麼以自己所在的這個特殊位置,很可能會在以後與政紀有所交際,說不定這次被停職雙規的就不是丁克權,而是自己了。
想到昨日裡市長耿建波召開會議,當着全市的各個部門的主管領導摔了杯子,就因爲政紀朋友的案子,而在坐的包括他在內卻全都靜若寒噤,而作爲空降市長,自打耿建波在位以來,無論是手腕,還是後臺,都是謎一樣,一開始有的人還不信邪,想要輕捋虎鬚,可是卻無一例外的輸的慘不忍睹。
而耿建波大刀闊斧的拆遷改革,同樣觸及了許多人的利益,不少人通過各個渠道都想讓耿建波離開,卻都是無疾而終,據說曾經有段傳的沸沸揚揚的事,就是有人說動了省一級的領導來約談耿建波,卻被他當場毫不留情的頂了一頓,黑着臉離開了,然而就在人們在事後等着看耿建波倒黴的熱鬧之時,那名山溪省副省級的領導卻出人意料的被調離了山溪,據說被調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閒位,這件事一出,還抱有幻想的人們徹底的偃旗息鼓了,後來更有人爆出耿建波在燕京那邊有着深不可測的背景!而在忻城的官場中,也達成了一個共識,耿建波,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