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可謂不毒,不僅點明吳嬤嬤真正的主子是誰,還暗指吳嬤嬤仗着主子的勢欺壓小主子,甚至做錯了事,還有人出面保她,這裡面另有文章啊。
葉氏氣的吐血,這一手太陰了。她不但不能生氣,還要強顏歡笑,滿臉慈愛的笑道,“雪兒啊,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疼你還來不及……”
晴雪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二姨娘,你越逾了。”
她不再叫二孃,而是二姨娘,一字之差,意思完全不同了。
這話如同一巴掌重重打在葉氏臉上,羞窘難當,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風光了大半輩子,雖是偏房,但在簡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家獨大,早就把自己當成了正室妻房。卻忘了自己這輩子都只是個妾室,永遠不可能擡正。
偏房沒有資格稱正妻所出的嫡女爲女兒,反而是她所生的庶女們都算是正妻的女兒,她只是個奴才。
在大秦國,最重嫡庶之別,涇渭分明,不可越過半分。
江太醫出身宮庭,對這方面格外注重,早就覺得這簡家規矩亂七八糟,妻妾不分,家事由一個妾室打理,真是荒唐至極。
妻不妻,妾不妾,亂家之根源啊。
但他人老成精,又是在宮庭走老的人,不願摻和別人的家事,只是暗暗心裡鄙視罷了。
如今見簡家嫡女極懂規矩進退得宜,讓他眼前一亮,心生好感。
這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簡家三小姐氣的發昏,兩眼全是怒火,“二姐,你沒有良心,怎麼能說出這樣傷人心的話?孃親這些年對你盡心竭力,到底哪裡做錯了,你要這麼羞辱於她?”
晴雪表情肅穆,淡淡的道,“三妹,我們簡家以詩書傳家,書香門第,滿門清貴,規矩大如天,斷不會有妻妾不分,庶嫡不明的事。”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葉氏母女更是氣的抓狂,面紅耳赤,勃然大怒,簡晴雨再會裝也裝不下去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她自持是簡家大小姐,凌駕於衆姐妹之上,又受父母疼愛,早就忘了自己是庶出的身份,自認爲在簡家地位高人一等,沒人能蓋過她。
如今晴雪當衆指出這一點,她被迫正視不願面對的事實,不由惱羞成怒,難堪到了極點。
她的親事一直不上不下,門第高的看不上她庶出的身份,不願求娶,門第低的,她又看不上,就這麼一直拖着。
她都十四歲了,再過一年就要及荓,到時親事再沒有着落,就要成爲笑柄了,簡家上上下下都心急的不行。
葉氏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但很快掩去,幾乎沒人瞧見,“夠了,都給我閉嘴,別讓江太醫看笑話。”
江太醫垂下視線,掩去淡淡的鄙視之色,“不敢。”
他幫晴雪把脈,開了個藥方,就拱拱手準備離開,別人的家事他沒興趣插手。
若不是簡修德是這一方之主,他也不想上門爲這些沒規矩的人診治。
只是召他進府的時機太巧妙了,不由讓他暗自嘆息。
晴雪忽然起身福了福,軟聲相求,“江大夫,麻煩你驗驗這些藥渣。”
青煙早就將地上的藥渣撿起,放在桌邊。
葉氏再也維持不住慈愛寬厚的面具,臉色發青,氣憤的質問,“什麼?雪兒,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