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聽到他的聲音，握着話筒的手緊了緊，語氣倒是很平靜。
“嗯。”
“一個小時後，帶你母親去區法院，我的同學等着你們，他是個律師，會帶着你們把該把的事兒辦完，接下來，向法院申請調查令，調查你父親的賬戶流出問題，這些都交給他來做。”
“明明很簡單的事情，非要搞這麼複雜。”小倩小聲的嘟囔。
按着她的計劃，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於兵痞太較真。
“作爲一個準軍屬，你必須要保證，你的言行，永遠都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內，包括取證！你那個方法，絕對不行。”
其實於明朗如果想要調出陳林的記錄，那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可是寧願走正規程序，稍微繁瑣一些，也決不能做規則以外的事情。
小倩翻了個白眼，“行，知道了。”
總是一本正經的給她普法，真討厭。
“去吧，我那個同學叫亞明，有他在，不用你和你母親做任何事，安撫好伯母的情緒就行。”
“於明朗！”小倩叫住他。
“嗯？”
“訓練...忙嗎？”
“嗯。”多了也不能說。
小倩想也知道，如果不是他抽不出時間來，他怎麼可能會錯過這個刷臉的機會。
而且，他一定，不是訓練，應該是有任務。
想到他的任務，小倩補充了句。
“注意安全。”
說多了無用，真正能表達的，也僅僅是這四個字。
“知道了。”他嘴角上揚，心情大好。
掛上電話，小倩嘴角還帶着點笑，其實，他辦事還是很靠譜的吧。
前世倆人雖然也是聚少離多，可是他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前世她記得，倆人見面，已經是她博士畢業了，也比現在大好幾歲，於明朗對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像是個老媽子，把細節都替她考慮的如此周密。
小倩原以爲，自己會很排斥這種蘿莉養成的套路，畢竟她是個人格很獨立的女人，可是當這些“套路”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這感覺...還不錯。
可能是因爲於明朗這種把事兒辦的很明白，卻沒有邀功一句的表現，也可能是因爲他充分顧忌了她的感受，但或許什麼都不爲，就是因爲做這事兒的是他。
小倩視線轉到母親那，看着賈秀芳生無可戀的表情，心思收斂，走過去，坐在她媽身邊。
“媽，離婚吧，你還守着他幹什麼？”
“離！反正不離，我也是要‘出車禍’死了的人！”賈秀芳這會正在氣頭上，說話也不假思索。
小倩堅決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也不想讓她有時間思考，把賈秀芳的個人證件收拾好，領着賈秀芳就出門。
出門打車去市裡，小倩看時間還早點，領着賈秀芳去逛了精品店，看着裡面琳琅滿目的高檔衣服，一件都動輒上百，賈秀芳看了又看，眼裡無神。
小倩趁機在邊上輕聲的說，“咱家的那些錢，不明不白的沒了，不知道，有多少錢變成了璩雪衣櫃裡的衣服。”
這一句，又重新燃燒起賈秀芳的鬥志，她給女兒辦完升學宴，基本就沒錢了，收上來的份子錢還得給小倩當學費用，到現在還欠着四叔家錢呢。
正規商場，跟夜市，那感覺完全不同。
賈秀芳站在裝修華麗的商場，看着明碼標價，隨便一件衣服都上百的衣服，看着自己和女兒身上穿的夜市貨，想着陳林說他原配出車禍死了，心裡一陣憋屈，眼淚就在眼睛裡轉來轉去。
小倩看她媽難過成這樣，也有點心疼，這傷受的太大了。
可是，長痛不如短痛，想要走出去，必須要把這已經爛到骨子裡的婚姻剝掉，再痛，也只有這麼一年半載的，繼續這麼糾纏下去，她就算是頂級心理專家，也沒有辦法去修復賈秀芳的心。
“倩兒，你是不是挺恨我的，我這個當媽的沒用，我管不住男人，害的你跟着媽遭罪。”賈秀芳看女兒身上穿的地攤廉價小花裙。
三十塊錢一件，買的時候還讓賣家送了雙襪子。
站商場裡，這錢都買不下來一個背心的。
她之前一直教育女兒，勤儉持家，無形的給女兒灌輸了，你是女孩就要爲家庭無私奉獻的觀念，可是現在，殘忍的事實擺在眼前，她覺得對不起孩子，女兒不能這麼教育，真的。
賈秀芳這樣，小倩拍拍賈秀芳的手。
“沒事兒，你給我生下來，給我養大，已經夠多了，以後我工作賺錢了，我給你買好衣服，沒男人又怎麼了，沒男人就不活了？你等着，我以後一定讓所有女人都不如你穿的好，讓她們都羨慕你。”
賈秀芳剛憋回去的眼淚，又被小倩說出來了，小倩給她擦擦。
“別哭啊，這麼多人看着呢。”
其實她自己眼圈也紅了。
前世她一味的仇恨，仇恨這個家裡的所有人，包括她母親，其實換個角度看，也許沒那麼糟糕。
細想，前世她媽被矇在鼓裡，好多事兒拿不了主意，又盲目相信陳林，到了後期，賈秀芳惹事，氣死陳林他媽，被淨身出戶，更是自顧不暇，哪裡管的上小倩。
想到前世的母親，小倩眼裡更是多些堅定。
珍愛生命，遠離渣男，她母親做不到的事情，她來推動！
帶着賈秀芳從商場出來，小倩看時間差不多了，領着她媽去了對面的法院，賈秀芳看到法院的標，心裡就打怵。
“倩兒，來這幹啥？”
老實了一輩子，看到這種地方就害怕。
“起訴，離婚。”
“啊？”賈秀芳一愣，想掙脫小倩的手，被小倩一瞪，嚇的不說話了。
“你還猶豫什麼?他都那麼對你了，你還畏畏縮縮？真等到，人家把咱家房子都賣了，給我攆歌廳去，你才知道後悔，媽，你看，那是什麼！”
小倩手一指，賈秀芳一看，法院隔了不到500米，就是個歌廳，夜上海，這三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賈秀芳打了個寒顫，不再反抗，任由女兒，拽着她，走上那一排改變命運的臺階。